下定决心
19醒了之后,项茹梅马上就冲进卫生间,把淋浴打开,使劲地冲自己,仿佛要
把这两天欧阳健带给她的委屈全部冲刷掉,或者说是刚才她真的被牛德望强奸了,
现在要把牛德望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全部冲刷掉,因此,项茹梅在冲刷的时候,还下
意识地对敏感部位进行了重点清洗。
项茹梅在卫生间里面冲刷自己的时候,她的BB机响了。可惜此时她并没有听见。
冲洗完毕,项茹梅并没有马上出来,而是在抽水马桶上坐了一会儿,与其说是
要排泄,不如说是要定神。这时候,BB机又响了。项茹梅猛一个激灵,来不及穿衣
服,用内衣遮住自己的胸口,光溜着跑到卧室,一把抓起还在叫唤和眨眼的BB机,
一看,是牛德望的,当即冷下去不少。
既然是牛德望的,那么就没有什么可激动的,于是先不忙回机,又重新回到卫
生间,穿上衣服,把自己收拾好。
项茹梅在卫生间里面给自己画眉毛的时候,传呼机又响起来。她知道肯定还是
牛德望打的,于是也不着急,干脆等画完了再说。但是心里面老是不安,总想着万
一是欧阳健呢?搞的眉毛画了两遍还是不成样子,越描越黑。项茹梅不想让自己的
眉毛搞的那么黑,现在已经不是公社宣传队的时代了,搞那么黑了反而觉得不自然,
所以越描越黑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还是先回机吧。
“怎么到现在才回机呀?”牛德望说。
项茹梅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听他这样说话,本打算说“我干吗要给你回机
呀”,但是立刻意识到这样不好,这不是财务总监跟老板的口气,倒像是情人之间
的说话口气,于是马上在心里做了调整,说:“哎呀,不好意思,我正在洗澡呢。”
说完之后又有点后悔,觉得一个女人对男人谈自己洗澡好像也不太好。
“吓了我一跳,”牛德望说,“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呢。”
“怎么,”项茹梅说,“你还怕我自杀呀。”
“那倒不是。”
“那你害怕什么呀?”
“我也不是害怕什么。”
“不害怕什么你为什么要吓了一跳?”
牛德望发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语言怪圈,或者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
还是很关心项茹梅的,而这种关心已经超出自己作为一个老板对公司财务总监的那
种关心,因为作为老板,在今天这个情景之下给项茹梅打个电话是应该的,事实上
牛德望刚才第一遍打项茹梅传呼机的时候确实也就是这么想的,当时想:我是老板,
她是我的财务总监,相当于我的一个副总,现在她家里面出事情了,她今天可能没
有回去,而是继续在外面住旅馆,我应该关心她一下。但是,当他打出传呼而项茹
梅没有立即回机的时候,牛德望感到有点奇怪,因为以前只要牛德望传呼一打,项
茹梅马上就回机,今天怎么了?大约过了五分钟,牛德望又打了一个传呼,这一次
项茹梅又没有回机。牛德望莫名其妙地有点担心了。难道自己中午的态度让她生气
了?应该不会,项茹梅不是小女孩,而且也不做作,因此即便自己中午的态度确有
不妥之处,她也不会使什么小性子。那么是什么原因呢?难道她一时想不开?更不
会。于是又第三次打传呼,这一次项茹梅才回机,项茹梅一回机牛德望马上就问
“怎么到现在才回机呀”,没想到问着问着竟进入了语言怪圈。
“晚饭吃了没有?”牛德望问。牛德望这样问并不是真的关心她到底有没有吃
饭,更没有想着如果她没有吃饭自己就会请她,因为牛德望自己其实已经吃过饭了。
牛德望现在这样问,仅仅是为了从刚才的怪圈之中跳出来。
被牛德望这样一问,项茹梅还真的感觉肚子饿了。
“哎吆,”项茹梅说,“你不说我到忘记了。怎么,你想请客呀?”
“那,好吧。”牛德望说。
“在哪里?”
“随便。”
项茹梅略微想了一下,说:“那就在我楼下吧。”
“你楼下是哪里?”
项茹梅这才想起来,牛德望并不知道她住哪个宾馆,于是隔着电话抱歉地笑了
一下,告诉他自己住在荔枝园酒店,并且说好半个小时后在三楼中餐厅见面。
半个小时项茹梅重新化装和换衣服足够了。
俩人见面的时候,项茹梅已经焕然一新,仿佛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饭,而是一次
重要的商业会谈。牛德望见项茹梅这样郑重其事,突然有一种自己被对方重视的感
动,于是就有点后悔自己太随便了,连跟领带都没有打。
牛德望问项茹梅吃什么,项茹梅也没有客气,说:今天我们自己请自己,喝点
酒吧。
牛德望迟疑了一下,问什么酒。
项茹梅说:泸洲老窖吧。
牛德望又迟疑了一下,说好吧,就泸洲老窖,并问领班有没有半斤装的泸洲老
窖。
“怎么,省钱呀?”项茹梅问。
“不是不是。”
“不是那就来一斤。”
“好好好,来一斤。”
泸洲老窖是家乡的酒,也是当年他们在大巴山区能喝到的最好的酒。那一年他
们宣传队去别的公社演出,演出完了之后对方招待他们喝酒,上的就是泸洲老窖。
那时候牛德望是队长,既要接受对方的敬酒,又要回敬对方,而且还要应付内部的
各种挑战,喝了不下一斤半,要不是对方实在拿不出酒来了,可能还能喝。回来之
后,泸洲老窖在他们嘴巴上香了半年,只要有合适的机会,马上就说:“上次在某
某公社喝泸洲老窖的时候----- ”。因此,在项茹梅的印象中,牛德望能喝酒,并
且最喜欢喝泸洲老窖,而且一个人喝一斤是一点不成问题的。
一杯酒下去,项茹梅的脸就红了,不知道是心情不好的缘故,还是与牛德望对
斟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刚才梦里面被牛德望“强奸”的事。这时候,项茹梅想:如果
牛德望真的强奸我呢?还没有来得及想出结论,自己就把自己封住了,马上说:来,
牛队长,我敬你一杯。
项茹梅的一声“队长”,又把牛德望拉回到大巴山区。于是就发现,自己跟这
个项茹梅真的是有缘分。
第三杯酒结束的时候,项茹梅哭了。这是牛德望第二次看见项茹梅哭,于是他
就发觉这个项茹梅其实是很爱哭的。奇怪,以前在大巴山的时候生活那么艰苦,他
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哭过,现在深圳生活这么好了,她怎么老是哭。但是
他不得不承认,项茹梅在哭的时候更有女人味。
“我伤心呀。”项茹梅说,“整整两天了,他连一个呼机都没有给我打。”
“或许他不知道你的呼机号码,”牛德望说,“要不然就是忘记了。”
“你别安慰我了,”项茹梅说,“我的呼机号码写在挂历上呢,他经常打,怎
么能不知道或者是忘记?再说就算真的忘记了,他打到我办公室也行呀。”
牛德望想想也是,欧阳健真要找项茹梅肯定是能找到的。
“他压根心里就没有我。”项茹梅说。
“不会吧。”牛德望说。牛德望好像确实能喝,三杯泸洲老窖下肚没什么反应,
现在清醒着呢。
“怎么不会,”项茹梅说,“他骨子里面是看不起我。”
“瞎说了。”
“不是瞎说,”项茹梅说,“你不知道,我是坡坡屋出来的。”
“什么坡坡屋出来的?”牛德望问,“你们不都是重庆的吗?”
“是重庆的,”项茹梅说,“但是重庆人跟重庆人也不都是一样的。倪和平是
机关大院出来的,欧阳健和王思蜀是居民楼出来的,而我是坡坡屋出来的,不一样
的。”
牛德望好像明白了一点,就像他们大弯的人,虽然都是大弯的,却也有住瓦房
的,住草房的,就是草房与草房也不都是一样的,但是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大差别,
最多就是结亲的时候有点讲究。
“你知道吗?”项茹梅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看上我,他当时看上的是倪和
平,是我自己上赶子找欧阳健的,自做自贱,活该!”
项茹梅说着又哭了,而且哭的比刚才还伤心,好像边哭还边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牛德望仿佛也被她感染了,说:“那又怎么样,你好歹还得到了他,不象我,
追倪和平没有追上,追你也没有追上,该伤心的应该是我。”
说着,牛德望一昂头,把剩下的一点泸洲老窖干了。
服务生大约是有提成,这时候及时地鼓励消费,热情地问先生小姐要不要再来
一瓶?牛德望稀里糊涂地点了一下头,于是,又一瓶泸洲老窖变戏法一样地被打开。
“得到个屁!”项茹梅说,“要是真得到了他现在能不找我?我自己作践自己
呀!”
项茹梅哭的愈发伤心,边哭边说后悔。说多了,牛德望稀里糊涂答了一句:
“后悔什么呀?”
“后悔没有嫁给你。”项茹梅说。不知道是说真话还是说酒话。但是不管是说
真话还是说酒话,在牛德望听起来效果是一样的。
哪天他们到底喝了多少酒,什么时候买单的,又是什么时候上楼的,后来他们
俩都记不清了,但是那天他们肯定是一起上去的,因为项茹梅醒来的时候,发现他
们俩确实已经“奸”了,但是谁“强”的谁不知道。
昨天晚上他们谁“强奸”谁的已经没有办法考证了,但是第二天早上肯定是牛
德望“强奸”项茹梅的。因为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双方都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项
茹梅的第一个反应是拿衣服遮住自己,但是已经晚了,因为牛德望已经死死地盯着
她,而且眼睛里面冒着火,项茹梅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种冒火的眼睛。项茹梅跟欧
阳健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项茹梅只跟欧阳健一个人,但是欧阳健的眼睛里从来
没有这样冒过火,欧阳健的眼睛好像根本就不会冒这样的火。那是一种足以让项茹
梅忘记羞耻的火,烧的项茹梅当场晕了。当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牛德望正
急不可待地贪婪地在吻她的身体,吻的非常急,好像恨不能从身上一下子长出一百
个嘴巴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吻遍项茹梅的全身。项茹梅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吻过,
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子对另外一个人是如此的重要。牛德望那一刻就像阿里
巴巴进了堆满宝藏的山洞,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当
牛德望进入项茹梅身体的时候,他想进入的绝不止是自己身上的某个器官,而是自
己的全部,牛德望恨不能把自己的全部融入到项茹梅的身体里面去,一点都不要保
留,包括自己全部的身体,包括自己的灵魂,甚至包括自己的资产,包括自己的公
司。项茹梅由此感到了自己的魅力,项茹梅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有魅力。项茹
梅还由此看到了自己价值,项茹梅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这么有价值。项茹梅叫喊了,
叫喊的比梦里面更高亢。这一次项茹梅也把自己叫醒了,但是不是从梦里面醒来,
而是从现实中醒来。当牛德望把自己全部的情感从自己的身体内喷涌到项茹梅的身
体里面的时候,项茹梅体会到了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满足,那是一种最彻底的满
足。那一刻,项茹梅终于下定决心:离婚。跟欧阳健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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