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2)
小伙子说的没错,这个项茹梅相信。项茹梅以前在牛德望的公司里当财务总监,
充分体验到了政府个部门对企业不厌其烦的“服务精神”,不要说工商税务了,就
是劳动仲裁机构、残联和卫生检疫这样的部门,都体现了对企业的热情关注,关注
的方式是给企业找麻烦,让企业充分意识到他们每个部门都重要,企业都不能小瞧
他们,都要重视他们,至于怎样“重视”,作为财务总监的项茹梅最清楚了。相比
较起来,做证券投资可能确实没有这么些麻烦事。项茹梅来证券公司营业部才两次,
还没有做任何实际的投资,就已经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热情服务。不仅停车有人抢
着买单,连中午吃饭都是免费的。关键是态度,有时候态度能给人关爱,能给人尊
严。项茹梅现在特别需要这种关爱和尊严。
“这个我知道,”项茹梅说,“为什么说是最安全的呢?”
小伙子说:“安全是第一位的。如果你在这里开户,一定要用你自己的身份证
来办理股东代码,您可以自己买卖股票,也可以委托我们替您买卖股票。但不管是
您自己买卖股票还是我们帮您买卖股票,钱永远是您自己的,只有您本人拿着身份
证来,才能提取和转走现金。事实上,钱放在证券公司相当于放在银行里面,是绝
对安全可靠的。”
大约是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说法,小伙子在吃过饭之后还专门把项茹梅引见
给了他们的老总。老总是个跟小伙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大小伙子,名片上注明的学位
是国际金融博士,从气质上看不是博士就是硕士,反正是“士”就行。小伙子很知
趣,在项茹梅跟老总谈话的时候,还有意出去了一会儿。
老总告诉项茹梅:“安全是没有问题的,钱放在这里跟存在银行是一样的,连
利息都一样。但是真要做投资,我建议您谨慎一点,先看看,不要急于做投资,现
在外面骗子太多了,凡是要投资的事情,宁可慢一点。”
听的项茹梅当场就对他们产生了一种信任。
当项茹梅把三百万保证金放入证券公司之后,老总又对项茹梅说:“您是新手,
我建议您先看三个月。”
项茹梅说好。
老总又说:“这三个月我可以帮您做短期放贷,就是您跟我们签一个委托理财
协议,三个月内我保证按每月千分之八的回报给您,年息就差不多百分之十了,比
存银行合算。”
项茹梅是做财务总监的,这个账她当然会算,但是正因为会算,所以她更加不
放心。
项茹梅问:“本来我的钱就是存在你们这里的,你们要怎么用就怎么用,干吗
还要跟我签什么委托理财协议,不是多此一举吗。”
“碰到行家了,”老总说,“小姐您一定是学财经的吧。”
“不是,”项茹梅说,“但是我做过财务。”
“难怪呢,”老总说,“别的小姐一听能多拿利息,连问都不问。好,我就喜
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既然您是内行,我就实话告诉您。这个钱不是我们用的,我
们证券公司其实只充当了一个中介作用。您借给我们的钱,我们其实是反过来再借
给其他大户的,我们借给其他大户的利息是千分之十,我们还赚两个点呢。”
“借给其他大户?”项茹梅问。
“是的,”老总说,“借给其他大户。这种做法叫透资。”
透资项茹梅懂,项茹梅两年前就帮着牛德望做过信用卡透资。
“那么要是大户到时候不能还呢?”项茹梅问。
“没关系,”老总说,“从您那边讲,你的钱是委托我们证券公司理财的,所
以不管大户还还是不还,我们都必须按时还您,不但按时还您,而且还要按时支付
利息。从我们这边来说,反正大户的钱是在我们掌握之中的,他不还钱我们就不让
他把钱转走,必要的时候可以强行卖掉他的股票,这种情况叫平仓。”
最后,老总还向项茹梅解释:签协议的原因是对双方一个约束,否则你中途就
把钱转走或者要拿钱炒股票怎么办?
“那么签了协议我就不能拿这个钱炒股票了?”项茹梅问。
老总愣了一下,说:“原则上在协议期限之内这个钱您是不能动的,否则我们
干吗要给您那么高的利息?所以我建议您只存三个月。”
后来,项茹梅还是没有贪图那点利息,没有搞什么协议存款。既然想来炒股票,
眼睛就不能盯在千分之八的利息上。项茹梅听从了投资顾问的建议,直接拿这三百
万炒股票。当项茹梅拿这三百万炒股票的时候,投资顾问对项茹梅的热情由地面发
展到了床上,并且说了那番让项茹梅刻骨铭心的话,于是,项茹梅干脆把交易密码
交给了投资顾问,反正股东代码是项茹梅自己拿身份证去办的,并且做了特别说明,
任何提取现金和转帐行为都必须她本人持身份证才能办理,如此,即便小伙子有什
么不良企图,也绝对动不了她的资金。
大约三个月之后,项茹梅感觉投资顾问对她的热情有所减弱,减弱的标志是小
伙子对项茹梅的深度已经彻底了解了,所以不需要再测量了。项茹梅是敏感的,敏
感的项茹梅决定提前收回操作权,于是偷偷地更换密码,同时顺便查一下自己的帐
户。
一查,吓一跳,才三个月时间,三百万资金就剩下八十万了。怎么回事?项茹
梅找到证券公司,证券公司打出对帐单,没错,是只剩八十万了。
“炒赔了?”项茹梅问,“能赔这么多?”
证券公司的工作人员看了一下对帐单,说:“没有赔多少。”
“多少?”项茹梅问。
工作人员计算了一下,答复:“总共大约赔了三十万吧。”
“那还有将近两百万呢?”项茹梅问。项茹梅当过财务经理和财务总监,这个
帐她会算。
“全部消耗在交易费和印花税上了。”工作人员说。
“不可能!”项茹梅说,“我知道,这些费用才千分之六。”
“是千分之六,”工作人员说,“但是你每天都来来回回满仓买进卖出,三个
月下来就是这么多。对帐单在这里,您自己看嘛。”
项茹梅看了,是这么多,同时她还知道,证券公司将这些费用大部分返还给那
个拉来客户的小伙子了。项茹梅再找那个只喜欢成熟女人的小伙子,已经不见踪影,
再说就是找到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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