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看见霞姐在院子里洗衣服,白白的洗衣粉泡沫溢了一地,阳光之下五彩 缤纷。隔着篱笆我在院子里撒欢,可是妈妈没有让我的兴奋维持,她看见了我的数 学成绩,于是我被抓进家里。那次成绩并不是历史上我的最坏表现,可是我遭受了 历史上最严厉的帮助教育,妈妈打坏了一条扫地笤帚。我努力让自己的喊叫更凄厉 好让妈妈舞动不止的胳膊停止下来,遗憾的是杀猪一样的叫声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援兵没有从天而降。霞姐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的父亲在那一天也遇到了麻烦,霞姐 的酒鬼父亲撒酒疯砸了医院领导办公室的窗玻璃。后来我得知党对犯错误的人是一 向宽大的,我的父亲自己掏钱买了玻璃补上了办公室的窗户。此后的一些记忆就变 得模糊,就像罩了一层脏玻璃。直到霞姐出嫁,水灵灵的霞姐在我的记忆里美丽非 凡。 坐在连接城市和家乡的火车上,我怀里抱着霞姐的X 光片子昏昏欲睡。妈妈说 问问城里大夫有没有办法让霞姐站起来。端详片子我不知道片子里硬邦邦的骨头和 那个桃花一样的霞姐有什么关系,当某些实质突兀地出现在面前,人们往往不愿意 看见或者干脆否认。在一种经常出现的木然状态里我很快进入了睡眠。在火车到站 之前我又梦到了那只铅笔,然后粉红色的樱桃像一枚图钉将我刺醒。 一间没有窗帘的一室单元房是我在这个城市的落脚点。在门上我看到一枚真正 的图钉,张艾留言,回来联络她。她说,她要出国了。 张艾是个独立的女人,我对她了解不多,实际上我不了解任何女人。自从我在 她做人流手术的时候站在走廊里当了一会儿临时男朋友之后,张艾似乎很信任我, 她对信任的解读就是在她心情糟糕的时候会想到我。有一次我实在按捺不住我的纳 闷,举手提问,凭什么信任我。张艾是可爱的,女人可爱在于直接,她说和我在一 起安全。说完哧哧地笑。有那么一秒钟工夫的糊涂随即我就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 小敏是我大学里的女朋友,在她成功地甩掉我之后,把一顶性无能的帽子牢牢 地戴在我的头上,张艾指的当然是这个。80年代中期,在一所毫无值得炫耀之处的 大学里,当时自由的思潮是令人留恋的唯一理由。校园里隐秘的角落被积极地扩展 着,在夜幕里甚至黄昏上演属于青春的戏剧。我和小敏经历了每一对年轻恋人通常 所要经历的缠绵阶段。从眉目传情开始,到欲擒故纵老鼠戏猫,然后是搂搂抱抱进 入胶着阶段,最后在校园里面泛滥的开放搞活的思潮指引下,进入战役里最后的短 兵相接。在图书馆后面的树林里,剧情终于发展到最后的高潮。遗憾的是仅仅是全 剧一个仓促的尾巴。草地上小敏张着娇嫩的红唇紧闭双目如醉如痴等待强有力的占 领,关键的时刻我的眼前出现了那根铅笔。深深插在奶油色的山峰边,粉红色的樱 桃新鲜欲滴。一泻千里。身体上那个重要部件还没有实质的进入。风从我的耳边迅 疾而过。树叶相互依偎发出沙沙的声响。满天的星斗露出嘲弄的微笑。这就是我性 无能的典故。事实上也成为一种不争的事实,以后与若干个女人来往在最后的关头, 那张来历不明的画面总是及时地出现。被铅笔射中的好像不是女人的胸,而是射手 我,我被那根半截铅笔钉在女人神秘花园的门前,毫无作为。尽管我是个好男人。 你是个好男人,张艾是这么感谢我的。她的潜台词是我是一个不具有侵犯性的 男人。张艾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是不会考虑是否被侵犯的问题的,在被侵犯了之后我 是她在这个城市可以排泄眼泪的杯子。不知不觉,我看着张艾在一个又一个感情之 间停靠。看着她结束一段感情然后马不停蹄地开始另一段感情,不做任何的停顿和 休整,让人疲倦不堪。女人是否只是用身体思考或者思考本身就是一个啼笑皆非的 过程,这样的问题我终究没敢问出来,因为女人的眼泪总是那么容易地奔涌而出让 人措手不及。有的时候,张艾会突然在半夜在无聊的下午或者某个普天同庆的节日 敲开我的房门,然后我就会很自觉地让出我的单人床,在沙发上听她的咬牙声还有 伤心欲绝的哭泣。当然,张艾也带来很多其他的消息,比如说小敏的。我和我的同 学们都早已顺理成章地结束了我们的青春,教育并没有终止我们的迷茫,更多的是 让人无所适从,然后一扇门在身后悄悄关闭,我们像一把石子被用力抛起来,然后 坠落,沉入湖底,不复相聚。小敏结婚了。小敏的新郎我们都不认识,诸如此类的 消息张艾热心地散布着。这样的消息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小敏的皮肤也很白, 头发有些发黄,发质没有霞姐的好,软塌塌地贴在头皮上。但是她是个漂亮的女孩 子。漂亮的女孩子可以有很多的选择,在毅然地扔掉了我这棵稀疏的麦穗之后,很 快地她的身边有了一个健壮的男友每天奋勇地替她打饭、占座位,双双出没在校园 隐秘的角落,让人浮想联翩。夏季总是让人不那么安分,实在是那的确是一个让贫 苦的学生们可以大胆想象的季节。我靠着一棵因缺少必要修剪而胡乱歪扭的小树大 胆设想然后无比惆怅,这时候小敏和她的男朋友从一排灌木丛里拉着手走了出来, 小敏的脸颊比道路两旁正是好时光的花朵还要娇艳。小敏看到了我没有绕开从我身 边踢踢踏踏走过去,我闻到了那种新鲜的苦杏仁的味道,缠绵交集,在空气中聚集 然后扩散。在苦杏仁的芬芳里我看见洁白的奶油蛋糕被完美地扣到了烂泥里,不可 原谅。第一次我似是而非地理解到了纯洁的具体概念,纯洁是一种感觉,远离物质。 女人圆润的手指和纯洁无关。我和张艾唯一的一次和推心置腹比较类似的谈话 就是关于纯洁的艰难探讨。张艾终于结束了在不同的男人之间的短暂碰撞,跑来告 诉我她决定结婚了。我已经见惯了她的泪水和颤抖,她告诉我这个与其结婚的男人 没有让她流过泪,因为他们相识不过两个月还没有机会了解彼此的过去。我试图了 解她如此迫切把自己打发掉的原因,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借口, 很多的女人习惯于有借口的生活。张艾说纯洁是物质,是破碎了就不能修复的王八 蛋。 我试图告诉她我在灌木丛旁边的对纯洁的领悟,我的话被张艾很粗暴地打断。 她原本是一个有教养的姑娘,这样做我理解是由于愤怒。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 外迸,纯洁远离物质?纯洁就是一个带盖的瓷杯子,你们男人渴了可以拿过来就用, 真要想买回家去,谁还会买一个盖子上带豁口的?张艾的脸色在灯光下变了颜色, 像突然地挂上了一层灰。我的屋子没有窗帘,她的脸在窗玻璃上好像水面的倒影, 恍恍惚惚。我要坚持不住了。从影子里飘出来的话让孤零零悬挂在屋顶的荧光灯打 了个寒战。猛然地我的脑海没有预兆地窜出了小敏的模样。图书馆的大门口在一群 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中间,一个安静的很少说话的女孩子在人群里显得神情恍惚。后 来我叫这个女孩子小敏。子可以有很多的选择,在毅然地扔掉了我这棵稀疏的麦穗 之后,很快地她的身边有了一个健壮的男友每天奋勇地替她打饭、占座位,双双出 没在校园隐秘的角落,让人浮想联翩。夏季总是让人不那么安分,实在是那的确是 一个让贫苦的学生们可以大胆想象的季节。我靠着一棵因缺少必要修剪而胡乱歪扭 的小树大胆设想然后无比惆怅,这时候小敏和她的男朋友从一排灌木丛里拉着手走 了出来,小敏的脸颊比道路两旁正是好时光的花朵还要娇艳。小敏看到了我没有绕 开从我身边踢踢踏踏走过去,我闻到了那种新鲜的苦杏仁的味道,缠绵交集,在空 气中聚集然后扩散。在苦杏仁的芬芳里我看见洁白的奶油蛋糕被完美地扣到了烂泥 里,不可原谅。第一次我似是而非地理解到了纯洁的具体概念,纯洁是一种感觉, 远离物质。 女人圆润的手指和纯洁无关。我和张艾唯一的一次和推心置腹比较类似的谈话 就是关于纯洁的艰难探讨。张艾终于结束了在不同的男人之间的短暂碰撞,跑来告 诉我她决定结婚了。我已经见惯了她的泪水和颤抖,她告诉我这个与其结婚的男人 没有让她流过泪,因为他们相识不过两个月还没有机会了解彼此的过去。我试图了 解她如此迫切把自己打发掉的原因,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借口, 很多的女人习惯于有借口的生活。张艾说纯洁是物质,是破碎了就不能修复的王八 蛋。 我试图告诉她我在灌木丛旁边的对纯洁的领悟,我的话被张艾很粗暴地打断。 她原本是一个有教养的姑娘,这样做我理解是由于愤怒。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 纯洁远离物质?纯洁就是一个带盖的瓷杯子,你们男人渴了可以拿过来就用,真要 想买回家去,谁还会买一个盖子上带豁口的?张艾的脸色在灯光下变了颜色,像突 然地挂上了一层灰。我的屋子没有窗帘,她的脸在窗玻璃上好像水面的倒影,恍恍 惚惚。我要坚持不住了。从影子里飘出来的话让孤零零悬挂在屋顶的荧光灯打了个 寒战。猛然地我的脑海没有预兆地窜出了小敏的模样。图书馆的大门口在一群叽叽 喳喳的女孩子中间,一个安静的很少说话的女孩子在人群里显得神情恍惚。后来我 叫这个女孩子小敏。惯于有借口的生活。张艾说纯洁是物质,是破碎了就不能修复 的王八蛋。我试图告诉她我在灌木丛旁边的对纯洁的领悟,我的话被张艾很粗暴地 打断。她原本是一个有教养的姑娘,这样做我理解是由于愤怒。她一个字一个字地 往外迸,纯洁远离物质?纯洁就是一个带盖的瓷杯子,你们男人渴了可以拿过来就 用,真要想买回家去,谁还会买一个盖子上带豁口的?张艾的脸色在灯光下变了颜 色,像突然地挂上了一层灰。我的屋子没有窗帘,她的脸在窗玻璃上好像水面的倒 影,恍恍惚惚。我要坚持不住了。从影子里飘出来的话让孤零零悬挂在屋顶的荧光 灯打了个寒战。猛然地我的脑海没有预兆地窜出了小敏的模样。图书馆的大门口在 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中间,一个安静的很少说话的女孩子在人群里显得神情恍惚。 后来我叫这个女孩子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