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和你坐下来长谈。我今晚来见你,是想告诉你两点。 第一,我非常感激你为我所付出的一切,我万分地感激。第二,我劝你放弃我吧, 我不值得你这样爱我,因为我们是不等式,也就是说我没有像你爱我的那种感觉。 我不想欺骗你,你早一天放手,就会早一天解放自己。” “你不爱我,对吗?” “这你应该感觉到了,我们不合适,我不能强装出来爱你,那样欺骗你,你将 来会更恨我。还不如你现在就放弃。” 李梦厚沉默了片刻,他本来是坐在娇娇对面的沙发上,他突然坐到了娇娇脚下 的地毯上,他抓着娇娇的手说:“我知道你对我是真的很好,我也感觉到你爱我完 全是真心的。其实,你这样对我,我应该满足了。可是,爱一个人必须有感觉才行。 关键是你对我这样好,我真的无法回报了。”李梦厚说到这里好像是动了点真情, 他把娇娇白皙的手放在自己宽厚的手掌里,他用力握着,他抬头看了看娇娇,然后 又抚摸她的脸,当他发现娇娇穿着黑色的晚礼服,一低头把胸窝露出来的时候,李 梦厚自然地把脸贴上去,李梦厚的动作都是连贯的,娇娇感到被李梦厚爱抚着无比 地幸福,她正陶醉的时候,李梦厚的手机响了起来。这个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如果是娇娇这时候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她肯定会让这个温情的时刻继续下去,她 才不会去接什么电话。可是李梦厚就不同了,他立即结束了正在亲热的举动,他慌 乱地去摸自己裤兜里的手机,他接电话时看了一眼娇娇,从李梦厚的这个眼神中, 娇娇立刻感觉到电话可能会是一个女人打来的,李梦厚想躲开娇娇去接电话,但没 有地方躲,他只能是当着娇娇的面接电话:“喂,你为什么今晚要回父母那里去住 呢?你今晚哪儿也不要去。怎么,你现在就在你父母家里打来电话啊,你父母那里 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如果没有事,你突然回去干什么呢?。”李梦厚放下电话,他 看上去很烦,他的脸色黑里透着青。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纠缠,他能不烦吗。关键 是娇娇又向他表示出了更加强烈地付出的愿望,面对娇娇,他也显得更加矛盾了。 “怎么办?女人真的都很难缠。”李梦厚自言自语地说。 “遇上难缠的女人,你可以选择逃跑,也可以选择放弃,还有一种方式就是选 择被纠缠下去,一直到分出胜负。” “你给我一支烟好吗?”看来李梦厚没有立即想离开的意思了。 “好。”娇娇给了李梦厚一支法国薄荷烟。 “你真的不要再对我这样好了,可以吗?我有可能很快就会和另外一个女人结 婚。”李梦厚拉住娇娇的手说。 “大千世界,我真的就看上你了。我也不想这样,你看看我为了爱你,都变成 什么人了,我觉得自己整个变了一个人,在你的面前,我变得没有自尊,没有廉耻, 没了脊椎骨,我就像是一个可怜虫。可是,我在认识你之前,我真的不是这样的。 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我的好朋友,包括我在澳洲的那些好朋友。如果我的朋友 们知道我为了追求你,变成了像现在这样一个可怜兮兮的女人,我的朋友们会对我 群起而攻之的。我每次给你打完了一个电话,或者发出一个短信,一封邮件的时候, 我的心里一点都不坦然,每次我都是战战兢兢地要经历一个漫长的等待。其实,对 于你来说,回我的一个短信或者是电话,用不了你什么时间,对你是再简单不过的 事情。可是,对于我来说,就变成了像等待皇帝的新衣一样奢侈的事情。我知道你 是想通过不给我打电话,不和我见面,这样就会慢慢地断掉了我思念你的念头。其 实事情并不像你想象得这么简单。如果她真的爱上一个人,哪怕只有一天,有时会 被这种情感折磨一生。因为那完全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情感,那样的情感一旦到来, 就会融入到她的骨髓中,一旦融入,就再也无法从她的生命中移植出去。也许有的 人,一生都不会遇到让自己爱上的人。但是,我却自认为很幸运地遇到了。可是, 你又不能成全我。那我的悲剧就会是永恒的。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拼命向你 表白我自己的这种想法,我就是一定要让你彻底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你也许真的还 没有悟到这样的深度。” “你每次都把事情描述得这样严重,比如生命,骨髓什么的,我也许如你说的 还没有悟到那样的深度。但是,我真的觉得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这大概就是 我们两个人的体验不同了。我的所有体验都是我切身的经历,我就是这么严重地体 验过来的,没有一点不真实的地方。正因为我们两个人的感受不同,所以,也就无 法把事情想到一块去。” “感觉这种东西,有时真的不能够强求。但人也不能够完全相信感觉,有些事 情还是要靠理智。比如你和我谈到回国投资的问题,如果你让我用感觉来选择,我 不能用你的钱,男人要靠自己的本事挣钱,用女人的钱,多没有出息。可是,这件 事如果用理智来选择,可能许多男人都会因为你的钱,也会和你爱得死去活来。那 样的男人一旦把你的钱花完了,再一脚把你踢开,在大陆这种事情经常听说。” “我不管别的男人有多坏,我只想知道你现在的真实想法。” “我现在的真实想法是我被你而感动,绝不忍心去伤害你。”李梦厚说到这, 有点说不下去了,他用双手托住娇娇的脸,然后用自己的胡须在娇娇白皙的脸上蹭 来蹭去,娇娇立即就有了痒的感觉。就这样娇娇又被李梦厚抱上了床,李梦厚很有 激情地吻娇娇的脖子,后来他怕弄皱了娇娇晚礼服的裙子,他让娇娇脱掉裙子。 “别关灯!”李梦厚对娇娇说。 “男人娶一个女人做老婆,要有多方面的考虑。这里不单单只有爱,还要考虑 方方面面的事情。尤其我又是一个把事业看得比天大的男人。” 本来娇娇已经尽量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和李梦厚见面是极其不容 易的事情,如果能忍的她一定会忍耐下来。可是,李梦厚的这一番话,如果她再忍 耐下来,不让自己发作,她还算是一个人吗!也许是她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实在太多 了,她终于忍无可忍,突然大哭起来,她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江水一泻千里。 她哭得好委屈,双肩不停耸动着像个孩子,李梦厚被她的突然痛哭搞得不知所 措。他急忙抱紧娇娇,并不停地吻着她脸上的泪水。娇娇这一哭,就像是把隐藏在 李梦厚生命深处的一根脆弱神经触动了,他平时考虑自己太多了,他从来就没有设 身处地地为娇娇想过一回,面对哭泣中的娇娇,有一瞬间他的心抽搐了几下,娇娇 是那样地让人怜爱,他第一次有了罪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充满了酸楚。这 么好的女人,我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人家呢?我难道这还不叫该死吗? “不要哭了,都是我对不起你,我心里明白你对我有多好,我一旦离开你,在 这个世界就再也遇不到你这么好的女人了。这些我都懂。你为什么要像一面镜子一 样来到我的面前,来到我的生活里呢?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觉得自己有那么多不 干净的胡思乱想,我居然想到了不干净这个词汇,这个词汇此刻对我是多么地贴切。 俗话说,水太清则无鱼。你真的太纯了。这个年代像你这样的女人,可以说是太少 见了。你这种女人对哪一个男人来说都会是宝贝。你回国简直就是给像我这样的男 人洗脑来的,你能让人把人心里最美好的那一块净土找到,你真的很厉害啊。” “我很感激你这样说我,那你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天啊,你问的问题好天真。你这样的心态去找一个外国人算了。外国人比我 们中国人在这方面简单多了,也单纯多了。如果按照西方的思维方式,我这样向你 表白,就应该立即改变主意了。可是,按照我们的思维方式,我越是夸奖你,跟你 的可能性就越小。” “你这不是在欺骗我吗?” “哪里,说你好,是对你人格的一种肯定。我承认你是一个好人,但未必就一 定要娶你,这是两回事。”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啊,我觉得你一点都不透明。绕来绕去的,这样多没 有意思啊。” “说到家,像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回国找男朋友。以你现在的思维方式和对待朋 友的方式,你早就落伍了。你回国泡到这个大染缸里干什么呢?现在很多男人找老 婆只有一半是单纯为了爱情而结婚的。还有另一半是为了女人能够在事业上帮他, 当然说得更俗一点还有这个女人家庭背景什么的。总而言之,结婚是一种立体的结 合。决不像你想像得那样单纯。咳,婚姻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现在也难以说清楚 了。如果说整个社会是一个大染缸,那么婚姻就是一个小染缸。” “我觉得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相矛盾的。你难道就是在这样混乱的逻辑下 生活和工作的吗?我真搞不懂像你这样年轻人的思想原来是这样的混乱,矛盾,前 后不搭界。” “主要是你太那个了,你把好端端正常状态下的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其 实,没有你的出现,大家都玩得好好的。怎么你一出现,我们就都深陷泥潭了呢。” “既然你都承认深陷泥潭了,还不赶紧悬崖勒马,接受我吧。”娇娇用一双泪 眼看着李梦厚,她真希望李梦厚能立即改变主意。 一声清脆的《青藏高原》的旋律,彻底打破了两个人想做爱的情调和氛围。这 已经是娇娇第二次听到了这个刺耳的声音。娇娇回大陆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的人 们都把手机的铃声谱成了五花八门的音调,甚至有的人为了哗众取宠,把自己的手 机铃声弄成了放屁的声音,这令她忍无可忍。在澳洲的时候,娇娇曾经特意托国内 的朋友给她带过去了一张中国歌手李娜演唱的《青藏高原》CD盘,她觉得李娜是中 国唱这首歌唱得最好的女歌手。可是,现在当她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不仅心惊肉 跳,她还仿佛乱箭穿心般地痛楚难耐。现在已经过了子夜0 时10分,看来李梦厚的 判断是对的,只有李梦厚最了解他真正女友的性格。这个时候给他的手机打电话, 肯定是凶多吉少。娇娇甚至恐惧李梦厚的女友有可能会找到她住的房间,说不定她 现在就站在门外,想到这,她立即魂飞魄散地跑到了卫生间,迅速穿好了衣服,她 像个逃犯似地躲在卫生间神不守舍,身体发着抖。她听到李梦厚用非常可怜的声音 说:“我真的没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不要乱猜疑,咱们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 信不过我,你是我要娶为妻子的女人,你还乱想什么呢?好吧,不信你等着,我10 分钟肯定就回到咱们的房间。”电话的声音结束后,娇娇听到了紧张又异常慌乱的 系皮带的声音。她再也不想面对李梦厚,她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她的身体开始 是依着卫生间的门,后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滑溜溜软绵绵的面条,双腿变 软,她突然像一瘫烂泥,顺着门就溜了下去。后来李梦厚无论怎样叫门,她都没有 力气理他,她这样把自己关在门内,总比让李梦厚再假惺惺地心不在焉地在她身上 留下两个多余的吻好多了。李梦厚在门外对着里面喊了一嗓子:“想开点,我们会 是最好的朋友。”说完这句话,李梦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