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的生活或许会开始。这就是开始。如果不会开始呢?小渺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只有—个念头,希望他和她结婚。小渺根本就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她只是 像刹车的惯性向前滑行那样的想结婚,全世界的男人女人都要结婚,她也不可避免 似的,而她却是非瞵莫属,她讨厌自己的庸俗。 人的意志有时并非是正确的,我们常常会很信任我们的意志。其实意志有很强 的功利性可算计性,可人的情感却正好与此相反。今晚磷的意志是正确的吗?小渺 的意志是正确的吗? 小渺焦虑地等待磷的求婚。焦虑。焦虑。焦虑。 尿道感染,血尿。胃十二指肠溃疡,胃出血。人的情感人的欲望是需要出路的, 没有出路时,就拿自己撒气。小渺此刻是厌恶自己的。她的行为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恨自己。她甚至无法去恨磷。她也不能向他人诉说,一切是她自愿的,没有人会 同情她理解她。所以她的器官成了最重要的受害者。 上医院。验尿。打针。输液。 打针时小渺就尖叫哭泣或死劲地掐磷的手臂。小渺从来就没打过针,她的身体 —直很棒,连感冒都没得过,最多有时消化不良。所以当尿道感染时,她开始痛恨 磷,并且开始折磨磷。她不吃饭。她经常值夜班,她无休止地要求磷陪她。磷毫无 怨言,纵容她的任性。 这些行为并不能解决小渺内心尊严丧尽的羞辱和焦虑。还包括对自己意志判断 的怀疑。小渺在这样一种现实面前毫无主张。所以小渺开始剧烈的胃痛。 上医院。胃镜。打针。输液。 胃镜要进入胃时,小渺猛烈地呕吐。一张嘴就呕吐。胃镜一放入口腔她就会想 起磷是如何解释处女膜问题的。于是她就呕吐,大哭。小渺迅速的消瘦,像一片春 天的落叶。这时的磷是温柔的,很耐心地陪伴小渺。看到小渺痛苦他也非常痛苦。 小渺的心稍稍平静了。她接受治疗。 在小渺病情稳定的某一天,磷终于说:“我妈让我们尽快结婚!”这时,小渺 这颗焦虑的心放进胸腔。但是心终究是被玷污了的心。因此她有了另一种焦虑。 “我们就要结婚了,我希望我能把以前的事情都让它们透明,我们要彼此信任, 不可以有任何隐瞒。”磷这样对小渺说。磷知道小渺平常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的目 的是要看看她的日记。小渺又是一阵恶心,厌恶。这纯属她个人的隐私。但磷就是 那么肯定地要看。纯洁的小渺,完美主义者的小渺,真的把日记给了磷。 小渺认为日记里记的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磷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 放心地给了磷。磷看着看着,脸就变了颜色。他发现了小渺和逸的情感片段。他强 迫小渺把她跟逸恋爱的事情讲给他听。他认为这就是小渺对他的不忠。但小渺认为 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小渺简单地讲了几件事情,以及整个事情的大致过程。磷沉 默不语。但小渺对磷以前的情感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她连问他一问都懒得烦。 从此磷总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小渺,对她的一些社会活动尤其敏感,并给予毫不 留情专制性的限制。 每个星期小渺都会和同学一起到QQ上聊天,每次聊天她都会很开心。一边聊一 边听着音乐,真是快乐得忘乎所以。这让磷心里很不是滋味。小渺聊天的时候,他 常常瞪着眼在她旁边。“你站在这看我聊天,这让我很不舒服,你可不可以给我一 个属于我自己的私人的空间。”“小渺我非常爱你,我不能忍受你和其他异性的交 往,我害怕你会变心。我希望你不要在QQ上聊天。”这是结婚的第18天。 在结婚的第19天,小渺意外地接到逸打来的电话,小渺真是喜出望外。一旁的 磷反复地追问是谁打来的电话。小渺说了。然后,家里的醋缸打翻了。小渺流泪想 到了离婚。离婚真是时髦。小渺就像被一双巨大的铁鞋狠狠狠地踩在脚下。温柔的 铁鞋。幸福的铁鞋。不可逃脱的铁鞋。小渺的的婚礼是在磷怀疑的目光中完成的。 小渺的婚礼是在她自以为自己已经成熟并看透婚姻实质的虚假认识中完成的。小渺 的婚礼是磷背叛自己诺言——旅行结婚开始的。小渺的婚礼是在散发着旧式婚礼的 霉味中举行的。 旧式的结婚仪式让小渺厌倦透顶。她的胃在很不适宜的时候大痛起来。敬酒时 很不雅观的恶心干呕。弄得亲朋好友都认为小渺未婚先孕了。这更加重了小渺对磷 的恶心。 不过小渺真的和磷结婚了。这是事实。她住进了一所又大又新的房屋,家中什 么都有。但是她不愿和磷做爱,一做爱她就会恶心。磷非常有耐心地表达他的爱意, 而不是冲动。离开自己的家,睡在一个如此陌生的床上,小渺夜夜恶梦,泪如雨下。 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吗?她不断反问自己。 婚假15天终于结束了。小渺开始去上班。她上下班磷都开车接送,小渺常常沐 浴在同事们羡慕的目光中。而磷一副陪小心的样子,更是使单位里的女性同事倍受 煎熬,全泡在了醋缸里。 小渺以为她的日子真的染上了幸福的颜色。磷对小渺确实是一副陪小心的样子, 在家里也是这样。平时他还大量地给她买衣服首饰内衣等等,不厌其烦地陪小渺逛 街,小渺感到好满足,这就是她所要的婚姻的感觉——生活的无忧无虑。而这种满 足刺激了她的性欲。 黑暗中。黑暗中,她开始响应磷激情的抚摸。磷感激地热烈地拥抱她,但她认 为这种拥抱是有距离的,磷的肉体根本不可能真正的与她的肉体接触,就像磷的灵 魂不可能与她的灵魂相遇一样。逸的拥抱可以把小渺融化,而分不清你我。胶着相 融!她的脑海里占满了和逸拥抱接吻的一切细节,她开始强烈的兴奋起来,如同火 一样燃烧。她寻找着逸的唇,她渴望接吻。磷温柔地满足小渺的欲望,小渺蛇一般 地盘绞着磷,放荡而激情,温柔而缠绵。磷竭尽全力享受着小渺的身体,小渺则肆 无忌惮地享受着她的幻想。磷有节奏地起伏,小渺海浪一样的泛滥……她已经可以 和磷疯狂地做爱而不再恶心。她有种战胜自己的感觉,天无绝人之路啊!小渺在心 里充满感恩之情。上帝为什么会赋予人类以想象和幻想呢?上帝为什么会制造一种 叫黑暗的时段呢?伟大的上帝!因为她不允许磷白天和她接吻,做爱的时候也不可 以开着灯,更不可以一同沐浴。 小渺日益地幸福起来。因为她发觉爱情走到婚姻是一定会衰败的,这是一条真 理。不过她还悟到一条真理:小渺是一个不可以过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的女人。 被她放逐的情感,夜夜哭泣。有一天她终于无法忍受情感的寂寞与虚伪,终于 无法总是让尊严被凌辱。小渺从此开始了她艰苦卓绝的寻觅。她必须编织一段又一 段真实的爱情,就像蜘蛛织网一样。哪怕爱情短暂到只有一天。 磷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小渺在想什么,但磷一直被一种怀疑的焦虑骚扰着,不 得安宁。因为磷还是有一点做男人的直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