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天,吴飞飞又一次给师傅上门服务完走后,我进了师傅的病房,师傅对着空 荡荡的病房发呆,眼睛直直地盯着屋顶,一点都不像以前做了那种事后,脸上满是 满足的疲惫。我问师傅怎么了,是不是这个吴飞飞不行? 师傅的脸上掠过一丝难堪,他摇了摇头:“不是,是我不行,与她无关。不过, 今后再也不要叫她来了。” “为什么?师傅,你的身体看来和这个肝刚刚有些适应,不能半途而废呀。” 我突然醒悟过来,“是这个女人服务不好,那我换一个更好的……” 师傅打断我的话,有点伤感地说:“小毛,不是这个意思,实话对你说吧,我 的身体不行了……” 我说:“师傅,不会的,这阵子我看你气色好多了。” 师傅摇了摇头:“你光会看个表面,不知道真正内质,师傅身体确实不行了。” 我安慰师傅说:“你别这么想,其实每个男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候。” 我想起原来和小鱼在一起时,有时因为紧张,也有挺不起的时候。 师傅看上去真的像被我安慰好了的样子,他淡淡地笑笑,说:“小毛,师傅很 欣慰,收了你这么个徒弟,也算师傅后继有人了。你曾问过师傅为什么要走这条道, 我都没给你讲,今天就给你说了吧。” 师傅说,他师专毕业后留校做了老师。他那时候年轻,有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的 女学生喜欢上了他。那个女生毕业后不想回自己的家乡,想留在市里。师傅也是真 的很喜欢那个女生,就想尽办法帮她留校,求了不少人,也花了不少钱,总算把她 办成。就在师傅想着要向那个女生求婚时,没想到那个女生却要和他告吹,并且还 泪水涟涟地说她以前失过身,自己配不上师傅,想让师傅找一个纯洁的女孩。师傅 一度痛苦得死去活来,还真以为那个女生是为了自己。但不久他就知道,原来那个 女生上学时就傍上了一个大款,盼人家离婚娶她,可大款一直离不了,为此,她只 好脚踏两只船,为的是不让自己最终悬空。没想到她留校后,那个大款终于把婚离 成了,这个女生便迅速甩了为她跑东跑西的师傅,和大款结了婚,结婚后两人只生 活了十八天,从大款手里搞到了十八万块钱,便以大款性变态为由,第十九天宣布 离婚。 师傅愤恨地说,这样的女人太可恶了。 我却想,如果照那个女人的做法挣钱,都赶上开个小型印钞厂了。 师傅后来到北京做这种事,与他当年受那个女学生的启发有很大关系。等于是 交了一次学费。 师傅对我说:“干上这一行,也是给逼的,这样说有点自圆其说,可你出去看 看,在大城市里,谁拿我们这些人当人了!所以,我就想着换个身份试试,哪怕是 假的,没想到,你马上会变成人五人六,成为尊贵的上等人。所以,我就利用别人 想留在大都市的心理,按北京话说,找到这么一个饭辙。说句老实话,我早想洗手 不干了,每天提心吊胆,心里总不踏实,可总得生存,叫我去干别的,真不知会干 什么,没来头只有像你以前那样,不是饿死,就得冻死,可活成那样子,到底为啥 来?” 我回答不出来,这阵子,我基本上对这类问题的反应麻木不仁,管他什么爱呀 恨呀情呀仇的,只要活着就好。 师傅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我私下里问过主治医生,他告诉我,师傅的症状非 常奇怪,明明换的肝和他的身体没有医学上的排斥性,可肝的运作功能却明显越来 越弱,这种症状是这个医生临床多年都没遇到过的,就是查遍了各种医学书籍,也 没发现有这样的病例。医生又说,等过了这阵,他可以把师傅的症状作为临床经验 写成论文。我问他等过了哪阵?医生说,只有等你师傅离开人世后,这个结果才能 成立。 也就是说,师傅在人世的日子已经不太多了。一想到这个,我的心里挺难受的。 为了报答师傅的知遇之恩,我还是不时地把吴飞飞叫来,给师傅服务一次。我想叫 师傅在弥留之际,再享受几天美好的日子。师傅虽然不愿意这样做了,可我能看出, 他心里还是高兴叫吴飞飞来的。 只是,吴飞飞后来不愿意了,说师傅已经做不了那事,每次都叫她受活罪。好 几次,我给她打手机,她竟然拒绝来服务。没办法,我只好亲自去她的美发店里叫 她,并将费用比原来提高了近一倍,可她并不为所动,她说她不是不想挣钱,钱跟 谁有仇啊,可是她实在挣不了这个钱。她当着我的面,还褪下裤子让我看她大腿上 的伤痕,果然是斑斓一片。可为了师傅,我只能好说歹说,简直都在央求她了,可 她就是不松口。她被我缠得没办法,才答应给我另找一个女人顶上。吴飞飞做了半 天工作,她们店里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愿做我师傅的生意。总算吴飞飞还讲些义气, 她答应给我从别处找一个,叫我等她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