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989年春天,我通过了美术专业考试,夏天又通过了文化考试,很幸运,我被 省城著名的美术院校录取了。 接到通知书的那天,我特意到B 城如水家,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可是到了她 家时,已经人去楼空。她母亲的病愈发重了,邻居说他们已搬到H 城如水叔叔家去 养病了。 我常常想,如果那天我见到如水,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常常想,如果那天我见到如水,又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呢? 我们会不会彼此再相爱呢?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们没有承诺什么,因而也不会因背负什么而痛苦,我只 是在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些失落有些心酸。 1989年的秋天,我踏上去省城求学的路,连同我最初的爱情一起离开了水里。 事隔多年,我想,小葵、如水、银姨、王香圆、朱米、朱油、四指、水旺、木 菊,水兰不管他们的人生际遇怎样,不管他们生活的好一点,还是坏一点,还是已 经离开尘世。可他们毕竟生活过,在水里的天空下实实在在地生活过啊! 我想,这就足够了。还是回到1989年9 月的某一天,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离开 故乡水里。从此,我只有在探亲的时候偶然回去。每次都匆匆地回去,又匆匆地离 开。我知道,不管漂泊到哪里,从此,我的心底永远藏着对水里的思念和牵挂。 转眼间,又过了15年。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时间像白开水一样乏味地流过, 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回到从前。可我愿意这样平庸地活着,因为我从来没有认为自 己有什么过人的地方或者具备什么优秀的品质。也很少奢望什么,思考什么,只不 过在风清云淡有月亮的晚上偶尔问一下自己,我们曾经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过,是 不是缘分,尽管后来我们各奔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