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文神采飞扬地开着车往海边赶,模仿着美国西部牛仔的风格,边开边吹着口 哨,心情好极了。 作为一个人到40的中年人,他的心情不能不好,不好就不对劲了。房子140 平 方,在一个规划得很好的小区里;车子是自己的,新买的三厢夏利,虽然牌子不怎 么样,但总算步入了有车阶层,生活总算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标志着生活上档 次的另一个标志性事件是,他也有了时下流行的情人——小蜜。而此刻,小蜜就在 他身边坐着,依偎在他的肩头,让他心里吐着甜蜜的泡沫。 小蜜叫格菲,名字很水灵,年龄也嫩,只有21岁,真真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还一不小心被自己掐着了。有房有车有情人,这样的生活比蜜甜。秦文心中那个得 意呀,真是用语言难以表述。总之,爽极了。酷极了。 说起来,秦文在社会上算不上是多么成功的男人,身上没有时下男人的增色剂 :权利,只是个二级甲等医院的外科医生,但口袋倒还不是太瘪。现在人们的生活 质量提高了,惜命了,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往医院跑,医生就吃香了,刨去正常的收 入不说,各种补助、出诊费、加班费、讲课费……再加上虽不怎么能见得天日,但 却实实在在存在着的红包灰包黑包,秦文们的收入也就很可观——当然不能和挥金 如土的大款比,但算个二款也不牵强。秦文给自己的定位是正在崛起中的中产阶级。 秦文来钱的渠道不只限于干巴巴的工资,而是多种多样,五花八门,老婆对他 控制也就不那么紧。事实上也没法紧,秦文稍稍瞒报漏报点,老婆再蛮横,也不能 不顾脸面到单位替他签字领所有的收入吧?所以秦文的流动资金还是比较充足的, 这就为他找小蜜提供了可操作性。这年头,一个男人口袋里没有银子是吸引不来女 人的目光的,哪怕是有些年岁的半老徐娘。 说起来,秦文的内心也是不平衡的。那些有钱人,有权人,凭什么放着家里的 老婆基本不动,到外面鲜艳的野花随便采?同样是男人,自己为什么就应该一天到 晚总是盯着自己老婆那张胖澄澄的黄脸?都是男人啊,谁比谁少哪块了?再说了, 野花反正遍地香喷喷地开放着,不采不也是资源浪费么? 秦文心里不平衡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不安分了,就要落实到具体行动当中去 了,说穿了,他秦文也要找小蜜了,过把养情人的瘾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该 出手时就出手,可不能枉活一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小蜜还真叫秦文找着了,就是刚刚21岁的女学生格菲。格菲的学校不大有名, 是所职专,学的专业也比较死板,前途不太被看好,会计。秦文对这些倒不太计较。 反正找的只是小蜜,临时性伴侣,又不是要谈婚论嫁终身相守,那么注重硬件干什 么?秦文注重的是格菲的软件:外地人,家不在本市;本人处在青春期,还没有男 友。这两条都很重要,毕竟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给别人当小蜜不是多么正大光明的 事,让女孩子家里知道了,搞不好要出麻烦的。秦文要的是快活,可不是麻烦,家 是外地的女学生远离父母,安全,最好。还有,他打听过了,格菲还没有男朋友, 这一点也很重要。格菲这样的女学生,找男朋友八成也是自己的同学,脸上鼓胀着 青春痘的愣不唧唧的毛头小子,要知道女朋友给人家做了小蜜,愤怒起来,把自己 揍个半死、再讹一笔钱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秦文人到中年了,做事考虑得很周 全,这些可能带来麻烦的因素他都了解过了,格菲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一个外地女 学生,很好,很符合秦文的选蜜条件。再加上格菲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还没在物 质的欲海里浸泡过,好打发,秦文只是今天送束花明天请吃顿饭,几乎是没费什么 劲,就把格菲收拢到自己的怀抱里,调教成了自己的小蜜。 秦文认识格菲是在一次饭局上。秦文跟几个朋友吃饭,格菲那时是兼职啤酒推 销员,在上课之余挣两个零花钱。那天她穿一件肥大的白背心,下身则是一条毛了 边的牛仔裤,怯怯地走过来说先生请品尝一下新酒好吗?她推销的酒是一种价格不 菲的新牌子,秦文的几个朋友一听价钱就不耐烦了,皱着眉头说去去,我们只喝我 们习惯的酒,苦瓜、青岛、丽都,你这酒连听都没听说过,逮我们冤大头呀。格菲 大概刚出来做事,人很清纯,还不会油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站在一边, 脸涨得通红,反复低声道先生尝尝吧,尝尝吧。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都让别人替她着 急。秦文的一个朋友坏兮兮地说鲜吗?不鲜还尝个什么劲?格菲初次出来做事,没 经过这阵势,眼泪都快出来了。 秦文刚开始不打算管这等闲事的,反正是朋友请客,他又不掏钱,喝什么酒都 无所谓。再说了,几杯酒下肚,胃被烧得火辣辣的,像跑着一条火龙,再贵的酒灌 下去也成了猫尿的滋味了。可是他斜觑了一眼推销员后恻隐之心动了:忽略去她身 上劣质的衣服,这是个漂亮女子呀,又那么年轻,水葱似的在那迎风摇摆着,却要 为挣那么几个可怜巴巴的辛苦钱哀求着别人,任别人戏弄,多招人怜哪。看着格菲 站在一边低首垂尾的样子,秦文豪气来了,大声喊,就尝尝新酒换个口味吧。请客 的人听秦文这么一说,不好再坚持不要,只得咬牙来了10瓶。格菲把脸转向她此时 的衣食父母秦文,每一条皱纹里都绽放着感激,略略躬了躬身子,用略显颤抖的手 为他们开了酒。秦文有点得意,有点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他想,我是有能力帮助你 的男人。说到底,女人漂亮是占便宜的,年轻是有好处的。 酒宴结束的时候格菲走到秦文身边,悄悄塞给他一个小纸条,口中小声说着感 谢了啊,以后和朋友聚会常想着我。秦文先是一愣,接着就释然了。这小女子,也 不是个等闲之辈呢,为了挣几个小钱居然肯主动留电话,小心眼也活泛得很呢。不 过,他的心眼更活泛:她的要求也不高呀,要她几瓶酒就主动留电话,要是给她比 这大的甜头岂不就…… 秦文顺理成章地和格菲有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