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晚上赵文辉下班以后,把她带到一家外表不怎么显眼但里面装饰很讲究的小餐 厅里吃饭。 坐下来后,赵文辉用广州话点了菜,素素便问他:“今天上班怎么样,很累吗?” “没有什么累不累的,天天如此,很简单。” “你在银行干什么工作?” “数钞票——坐柜台的。” “那也得小心,要数错钱,问题就大了。” “还好,我数了20年,还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你数钱数了20年,都没有出差错,他们还不提升你?!” 赵文辉的脸倏地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我不是做官的料子。” 素素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太夸张了,而这个赵文辉又是个很敏感、自信 心不强的人,所以她尽量使自己的口气恢复平静:“对了,你表哥不是做生意很忙 吗?为什么不去帮他?” 想不到赵文辉的脸更红了:“哦,表哥?噢,我对业务一窍不通,帮不了什么 忙的。” 赵叔叔这个表弟真可爱,怎么那么容易脸红?但素素假装没有意识到,以免他 更难堪。等他稍微恢复了平静,她才又小心地问:“当初为什么选择银行?” “也不为什么,也不是什么选择。我父母都在银行系统工作,跟银行部门的领 导很熟,我中学还没毕业,他们已经把我的工作安排好了,一干便是20年。……”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素素才知道赵文辉点了冬瓜盅、白切清远鸡、姜葱 炒肉蟹、清蒸白花鲈鱼、白灼麻虾和清炒油菜。每一道菜都又鲜又可口,对于吃腻 了西餐的李素素来说,今天真是尝到了“食在广州”的滋味!她顾不上多说话,开 怀痛吃,只是不时称赞道:“好吃!不错!你真会点菜!” 吃个痛快后,桌子上还剩不少的菜,素素擦了擦嘴巴,说:“你怎么不吃?只 我一个人狼吞虎咽,真不好意思。” “慢慢来,多吃一点吧。”赵文辉笑着说。 “好的,不过这顿饭钱一定要由我来付!刚才出租车的钱你已经付了,而我又 这么打扰你。” 赵文辉倒没有跟她争,而是转换了话题,问:“对了,你不是在念博士吗?怎 么突然回来了?” “我已经毕业了,而且——”素素顿了顿,望着赵文辉的眼睛,神秘地说: “告诉你一件事,但你先不要告诉你表哥,我想亲口告诉他。” 素素便把自己找到工作的事情告诉了他,赵文辉建议来点香槟庆祝一下,但素 素确实太饱了,他们便以茶代酒,干了一下茶杯,然后赵文辉便上洗手间去了。 素素独坐了一会儿,刚好一个服务员经过,她招手叫她过来结账,服务员却告 诉她那位先生已在柜台那边结账了。 很快,赵文辉回来了。他看到素素一声不响地睨视着他,只好吃吃地说:“算 是为你庆祝嘛。” 当他们步出餐厅的时候,素素说:“这里离你家不太远,我们走路回去吧。” 他们走了几步,赵文辉突然问:“对了,你订了酒店吗?” “哦,还没有呢!”素素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硬着头皮问:“如果你不介意的 话,我可以在你那里住吗?你还有一个空房间,对不对?”她确实很想在赵叔叔住 过的地方多呆一会儿,而且,和赵文辉在一起,也应该更容易与赵叔叔联系上。 “噢!”赵文辉怔了一下,然后有点为难地说,“那会不会太委屈你?我那里 很简陋。” 素素连忙说:“一点也不简陋,你那里很舒适。”但是,直觉告诉她赵文辉确 实有心事,于是她赶快补充道:“不过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住酒店。” “我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就一个人住。”赵文辉却连忙说。 回到家后,素素在小厅里看电视,赵文辉洗过澡,便出来对她说:“你今晚到 我房间去睡吧。” “什么?”素素听清了他的话,却弄不懂他的意思。 赵文辉看着她困惑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没把话说清楚,霎时羞红了脸:“我 的意思是说,我们换个房间睡。因为我的房间里有空调,你那房间里没有。” 素素这才明白到他的好意,忙说:“不要,不要,真不好再麻烦你了。我没有 空调也可以睡,真的不要换。” 赵文辉态度却很坚决,并且开始搬东西了。等他把一切搬弄好以后,素素才跟 他一起走进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看上去一尘不染,墙上也挂满了她李素素的照片。房间里有一个壁柜 和书柜,书桌上摆着一台电脑…… “电脑!”素素兴奋得叫了起来,“可以上网吗?” “可以的。” “我想给赵叔叔发一个电子邮件。他在新加坡也可以上网吧?” “应该可以。”赵文辉说着,打开了电脑的开关。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幅美丽的画面:在长着千姿百态古柏青松的悬崖峭壁旁 边,一串飞瀑倾泻下来。飞瀑的下面有一汪小泉,泉边长着郁郁的青草,一个小女 孩正坐在小泉旁,把双脚泡在水里,头微微抬起,水汪汪的双眼充满了稚气…… 素素看到这熟悉的画面出现在赵叔叔曾经用过的电脑屏幕上,心底里又涌起一 股甜蜜的暖流。她迫不及待地给赵叔叔写了一份电子邮件,告诉他她已经在广州, 请他尽快与她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