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星期一,李素素到美国领事馆办了签证,又到大使馆附近的南方大厦逛了一会 儿,傍晚5 时多,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和购物的收获回来了。 刚打开门,厨房里匆匆跑出来的一个人,把她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位六、七十岁的阿婆,穿着围裙,双手湿漉漉的,正垂在胸前,顺手往 围裙里擦。 “你是谁?”对方先问。 “我……我……”素素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但她大概猜到对方是谁, 于是镇定下来,客气地反问:“请问,您是——” “我是赵文海的妈妈,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赵文海叔叔的妈妈!素素还以为她是赵文辉的妈妈呢。于是她礼貌地说:“嗨, 阿姨,您好!我叫李素素,是赵文海叔叔的朋友……” “你不就是那照片里的姑娘?”赵妈妈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异彩。 “是的,我是李素素。”素素微笑着回答。 “那真是感动观音了!我们家赵文海找你找了一辈子,终于把你找到了!你是 大明星吗?” 素素被她弄糊涂了,笑着说:“我不是什么大明星。我刚刚在美国念完博士学 位……” “哗,是留学博士!”赵妈妈睁大了眼睛惊叹,然后又问,“那你怎么认识我 们家赵文海?” “难道你不知道他供我读书的事情?” “供你读书?供你到美国留学?他哪来的钱?他银行里每个月才1000多块钱… …” “赵、赵文海叔叔在工商银行里工作?”素素颤抖着问。 “是啊,他不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噢,天啊!素素手上提着的那袋东西“啪”地摔到地上,她用双手捂着脸:所 谓赵文辉表弟,就是赵文海叔叔!赵文海在不同时空出现过的形象,在不同时空说 过的话,都一下子涌上她的脑海——她依然无法相信,那是同一个人! 赵叔叔的形象到底哪一部分是她的虚构,哪一部分是赵文海的编造? 过了好一阵子,她突然惊醒,慌乱地扫一眼墙上的挂钟——6 时15分了!素素 立刻跳了起来,她怎么可能在这一刻面对他?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她匆匆跑进房间里收拾东西。 赵妈妈被她吓糊涂了,只不停嘴地说:“我们家文海是有点怪,但心地很好的。 你等他回来,把话说清楚…… “对不起,我实在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下来。我会再跟你们联系的。”素素把东 西收拾好了以后,歉疚地对她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多星期以后,赵文海才收到李素素的一封电子邮件: 文海: 你好!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很对不起,现在才给你写信,因为直到今天,我 才相信自己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可以理智地分析问题。我确实有点失望,那个理 想中的赵叔叔,就像美丽的海市蜃楼一样,终于只是虚幻。但更让我感动的是,现 在生活中的你,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最懂得关心和照顾我,并且比我期待 中对我还要好千倍的人。虽然你编造了不少的谎言,但在谎言的背后,我真切地感 受到你对我的一番美意和一片真诚。正是那些谎言,加上你20年来对我无私的帮助 和牺牲,才塑造了今天的我!当然,我更希望从一开始就认识真正的你,这样,我 们本可以互相帮助、互相鼓励,而不至于一切的付出,都只是单向…… 我已订了星期天回广州的飞机票,我打算在广州呆到9 月份,然后从那里直接 飞回美国。请不要避开我。 我不打算给你任何承诺,更不打算牺牲自己的未来和幸福作为对你的回报。只 是,直到今天,我对你的思念一点不比以前减少……我愿意进一步认识你,重新体 验自己的感觉。我知道,爱情是一种选择,不是一种牺牲,我也知道,它是生命中 最美丽、最宝贵的东西,我不愿意轻易错失它…… 我会想办法跟你电话联系。还有很多话,到时再说。 李素素 7 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