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来菜地接替小桃的某个哥哥,当然也不理睬我的,从来也不跟我说话,似乎他 的旁边并没有我这个人。这让我十分恼怒,感到这是对我的一种污辱。我再怎么说, 还是一个知青吧?还有招工的希望吧?可是你们呢?这一世当农民肯定是当定了的, 所以,你们有什么理由看不起我呢?居然不把我老姜放在眼里呢?来到菜地的小桃 的某个哥哥,沉默寡言地把事情做完了之后,就挑着尿桶,或是扛着锄头,或是提 着竹篮子回家去了。 在这里,我需要承认的是,张小桃的两个哥哥也长得很好的,长长的身材,留 着黑黑的长头发,眉清目秀的,好像肚子里还有几滴墨水。但是,他妈妈的,就是 不与我说话,眼睛里根本就没有我,我便觉得他们简直可恶至极。 我曾经试图跟她的两个哥哥搞好关系,我想,如果跟他们的关系融洽了,以后 再跟张小桃的来往也就方便许多了,至少,他们不会再对我抱有一种警惕了吧?或 者说敌视了吧?于是,后来看见他们来菜地了,远远地,我便屈尊主动地朝他们笑 了笑,以便造成一个和谐的氛围,然后,撬开他们那张沉默的嘴巴,溶化他们脸上 那极其僵硬的肌肉。可是,他们对于我的笑容却视而不见,他们好像是个瞎子,这 弄得我很是尴尬,于是,我便愤怒地走出菜地,暗暗地骂着回家去了。 于是,我极其地讨厌他们了,你们,不就是有一个长得很乖态的妹妹么?又有 什么了不起的呢?即使如此,也不必像卖牛肉的人么。你们这样像特务一样地盯着 你们的妹妹,难道可以盯张小桃一世么?如果她以后嫁了人,你们还能够去盯吗? 他们一定是把我看成了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好像他们的妹妹跟我打交道打多了,终 有一天会在我手里吃亏似的。 其实,会有什么亏可吃的呢?难道说睡了她?或是拐她走么?这都是不可能嘛, 这都是把老子搞成了假想敌了嘛。即使是让我给点亏给他们妹妹吃,我还没有这个 狗胆呢。难道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吗? 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约是她的哥哥们为了阻止她与我的往来,而 采取了更为严厉的措施了吧——后来,我再也没有看到张小桃出现在菜地里了。我 经常坐在阳台上,把眼睛都望酸了,望痛了,也终于没能够看到她苗条的身影出现。 倒是她的两个鬼哥哥,却非常勤快地频繁地在菜地轮流出现。所以,我也懒得去菜 地了。 有一回,我路过我那块菜地时,偶然在我的菜地里看到了那幅剪纸,不过,它 不再是十分完整的了,它已经被人撕毁了,零零碎碎地撒了一地,像炸开了的粉碎 的鞭炮。 我不禁惊讶起来,我在猜想,这是她撕毁之后丢在我菜地里的?还是她的哥哥 们撕毁之后丢在我的菜地里的呢? 我不得而知。 于是,我惆怅极了,也不再去菜地了,就让那些本来就不怎么茂盛的蔬菜彻底 地枯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