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姝想了想,觉得还是上趟街吧,她得把这两月的工钱寄回去,家里搞房子正 等钱用呢。同时猫食也不多了,得再买上一袋,这城里的猫儿金贵,好像旁的也不 吃。另外,她自个也得买点菜吃,主人留下10块钱一天菜钱,那当然是越省越好了。 春姝去小区开的超市了。这儿东西样样贵,就好像有钱人口袋好掏似的:不过 她以前也眼一闭——不问价,专拣好的贵的买,反正一张单子打出来,拿回去找主 人报销就是。可今天转悠一圈,她只买了两根黄瓜三个西红柿,袋子掂在手上晃悠。 这正走着,忽然背上挨了重重一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发神经”的周姐,咧着 嘴“嗤嗤”地笑呢。 “怎么,就买这点儿菜,你家主人改吃斋了?”周姐问她道。春姝说才不是呢, 她主人坐飞机去广州了。 “那是去会老姘……”周姐好像很懂似的说,又眼睛轱辘下,便从地上蹦了起 来:“这下你不解放了!那你得请客,也请我们上你家玩玩……”听周姐说话的口 气,就好像那别墅真是她的哩。 “那就后天来吧,”春姝想下说:“后天我过生日……。” “你过生日呀,那好……”周姐说着,便一下按住小腹直喊痛,随后就跑向卖 纸的货架了。可一会她又折回头来,对春姝说道:“唉,你也别太当回事了,随便 炒几个菜,我喊她们带来……”春姝便点了点头。 到了后天,春姝起了个大早,上街买回了菜,接着又收拾起屋子。她换上了新 洗的沙发套、台布和窗帘,又预备些碗筷和她们换的拖鞋。 这日头才翻过小山顶,周姐就兴冲冲来了。她手里拎着两包东西,一包里装着 几瓶酒,一包是袋装的熏腊猎扒脸,她说冰箱里没啥了,叫表妹来扫荡光了。她又 四下望了望,就说春姝这屋子收拾得干净,地板都能照见人影了,不像她那儿跟个 狗窝似的!还说到时候,得要请她帮忙打扫哩。春姝说,那不是一句话嘛。“哇, 好大个鱼缸呀!”周姐朝那边望下说。春姝就笑话她“土”了不是,说这玩意叫水 簇箱,主人说要七八千块呢。周姐听后伸了下舌头,就走去仔细瞧瞧。那玻璃箱里 四转边装着灯,照得透明透亮;箱底下铺一层颗粒状的白沙,水草也分红绿两种颜 色,而无数小不点的鱼搁水里穿来穿去,肚皮一闪,看着像一片亮星星。周姐这时 说,她哪天也来捞它几条,春姝说你瞎说哟,要主人知道还得了!再说了,这包 (热带鱼)娇贵呢,你这懒人养不活的。春姝又去忙了。 整个一下午,这门铃好像就没歇过,小保姆们陆续来了,有的春姝还是头回碰 着面。她们也都带来了菜,使锅子和泡沫盒装着,那感觉就跟乡下过年似的,烧好 的菜不断地往圆桌上放。 春姝原打算在饭厅里吃,可周姐嫌地方小耍不开,还说春姝今天是主人,也别 小儿寒气的。后来就改在客厅里吃了:那儿刚好有张椭圆形红木桌子,中间蹲着两 盆花。春姝给各人凑齐了碗筷碟子,外加一只玻璃酒杯,只可惜没有专门餐巾,她 叠不成花了。要知道,春妹可是在饭馆学过摆台的。菜她也准备了四样:一盘清炒 芦蒿,碧绿碧绿的,绿枝上爆层细油花;一碗珍珠圆子——搓得是滴溜瓜圆的,外 面白的是米粒,里面透山红的是嫩肉;一盘小虾炒韭菜,清清爽爽;一钵子小鸡炖 蘑菇,黄澄澄的汤上漂几星葱花。虽说这钱花得不多,但样样菜吊人胃口。她们望 了望桌上的菜,就说凭这手艺,春姝可以开饭馆了。周姐打趣道,她哪天要发财了, 就第一个雇春姝当厨子。春妹说呸!明明伙计的命,愣要充老板。 而她们带来的菜,也可谓五花八门,有水发海参、酱汁排骨、墨鱼干和白极咸 虾等,可一看就是冰箱里的老陈货,不吃也过期了吧。这时周姐拿出带来的酒,那 细高瓶的是果酒,扁瓶的是洋酒,精装的五粮液,但瓶子都开过口,没准是主人喝 剩的。周姐便挨个儿斟酒,轮到王妈时问她喝什么,因为顶数她年纪大了。王妈说 就来杯白的,别的也喝不惯。她们说王妈“牛”嘛!王妈则夸口道,要是她老头来 了,两人就把这瓶“吹”了。她们便问她,咋不喊老头一块来呢?王妈说让他看门。 一个老男人,往女娃堆里凑什么凑? 桌上酒菜齐备。周姐反客为主地站起身,手上擎着酒杯说,这第一杯酒都得干, 后面随意。忽然,她又放—下杯子,眼瞅着春姝问道:“今天不是你生日嘛,那蛋 糕呢,蜡烛呢,你怎么给忘了?”春姝说她没忘,可这儿蛋糕太贵,最小的也要好 几十元,她就没舍得买…… 周姐听后叹了口气:“你也真是的……”她甚至挺为春姝惋惜的,说是能在别 墅里过个生日,给自个长长脸不好吗!你这辈子也许都没第二回!所以嘛,这蛋糕 蜡烛没有就算了,但仪式总得搞一下的。周姐想了想,就叫春姝去找只打火机来。 春姝开始不知她啥意思,但去找了找,后拿来了主人点烟用的枪式打火机。周姐接 过掂下说,这玩意好!随后就叫把屋里的灯全灭掉了,她“叭哒”揿燃了打火机, 又将冒火的“枪口”移向春姝点,并一丝动情地说:“春姝,今个是你的生日,你 就许个愿吧!”霎时间,整个屋子安静下来,只见小火出于黑暗中悠悠地燃烧,同 时也照亮了春姝的脸。春姝这时闭上了眼睛,嘴角翕动默许着什么,“快点,快点 ……都烫手了。”周姐不由催促道。春姝睁开了眼睛,呼地一下吹灭了代替她生日 烛光的火苗。当屋里的灯再打开时,她们便不约而同地拍起手来,一同唱道:“祝 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春姝好像还怪感动,眼圈红红的。 过了一会,王妈就问春姝:“你刚才许的什么愿?”春姝笑了笑没说。其他人 就说王妈了,说这话哪能说呀,说出来就不灵了。王妈不信,还说她晓得的,无非 是日后找个好老公,再生个大胖小子呗……这话把大伙全逗笑了。周姐说,王妈到 底是过来之人,也想得太实在!要她嘛,就先求得到一大笔钱,等有了房有了车, 再找个好老公也不迟呀。她们就笑周姐是做梦,说天上也不会掉馅饼,除非你去抢 银行!周姐当然不服,说不掉馅饼不抢银行,那还有中大奖哩。明天她就去买彩票! 她们一听乐了,说哪天要见不着周姐,就准是中大奖溜了。周姐说不会,她不会忘 记姐妹们的。 她们喝下点酒,一个个脸像红苹果,桌上叽叽喳喳,话多得一箩筐一箩筐。周 姐这时心血来潮,就掏出了带摄像头的手机,对准春姝要给她拍生日像,还叫她去 换身好点的衣服。可春姝没什么好衣服,因为她才做了两个月,钱又寄回家搞房子 了。周姐想下说,她主人衣橱里不有的是,找件来穿下,她又不晓得的。春姝哪里 敢穿主人的衣服,周姐便硬拽着她去找,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倒要看看春妹能整出 个啥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