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车子走到黄坡岗拐弯处时,他觉得自己有点犯困,就想停车睡会儿,李贵金踩 了刹车闸之后,车子在雪地上突然间就打了个转,滑到沟里翻掉了。李贵金的脑袋 被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盘上,把他撞晕了过去。好半天才醒过来,觉得自己正一点点 的睡过去,他想自己没喝多少酒啊,他今天是应该高兴的呀,从镇里大老远的跑来 给表嫂郝曼过生日,还给她买了只白金戒指,是特意让人从县上给捎回来的呢。 他还跟表嫂郝曼说,绝对是他用自己工资的钱为她买的生日礼物,干干净净的 礼物,表嫂才满心欢喜地收下了。 两人喝了酒后,郝曼把身子第一次给了他,要知道咱李贵金打跟老婆离婚后好 几年了,还是头一回跟他喜欢的这个乡下女人在一起做那件事呢。 还有啊,他今天还吃到了山里真正的野味老虎肉,虽说只吃了一口,但吃一口 也是吃啊。有谁吃过呀?那可是兽中之王的肉啊,也算是一大收获吧。 李贵金躺在翻转过来的车里,迷迷糊糊想着今天刚刚发生的一些事情,当他想 到吃老虎肉时,突然间便想起了昨天在镇上碰到派出所赵警官时,赵跟他说的话。 赵警官说省里最近来了份通缉令,说有一伙倒卖虎骨虎皮的犯罪分子来东北了,正 伺机作案,都留心着点,帮助提供线索破案啊。 李贵金想鲁大厨师那儿怎么就有老虎肉吃呢,莫不是真的有人盗杀了东北虎啊? 他觉得脑袋迷糊着,强忍着疼痛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来,拨通了赵警官的电话, 还好,竟然是通的。 李贵金说自己出了车祸了,还说他发现了虎骨的线索,在得莫利老鲁家的小饭 铺里。 李贵金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雪再大点时,鲁大平翻了几个身后,跟老婆胡草说,他总觉得应该给派出所说, 这事不是小事,为那点钱不值不说,要是让那帮人把虎骨贩卖出去,罪可就大了。 胡草很同意他的想法,就说那你就连夜去屯里找村长吧,他家里有部电话能跟 镇派出所联系上。 鲁大平说不行,村长刘木头说不定跟那两个城里人是一伙的呢,你没瞧见这几 天一直跟着他们吃吃喝喝吗? 胡草说也对,那你就直接去镇上吧。 鲁大平穿衣服走了有半个钟头的时间,胡草就听到了敲门声,她以为鲁大平忘 下啥事又返回来了,就披衣服下地开了门,进来的三个人竟然是那城里来的一男一 女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只是不见了村长刘木头的影子。 女人说嫂子你别怕,我们不是说好了来取那袋子东西吗,你看钱都给你带来了, 你家大哥把东西拿回来了吗? 胡草慌慌张张地说,他去山里去了,这会儿还没回呢,你们咋来这么早呢? 女人说城里催促得急,没办法才提前来取的。 那个陌生的男人好像是饿了,就自个去旁边的灶房里找东西吃,结果发现了鲁 大平吃剩下的那半盘辣椒丝炒老虎肉。 那男人端着盘子出来跟女人说,你看吧秋姐,东西指定在他们家里,刚刚还吃 这大猫肉呢。 女人和那个开车的男人就变了脸,三人一起把胡草围住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胡草不说,那个陌生男人就抓了她胳膊将其反扭到背后,边把她的头往墙上撞边 逼她说出东西的下落。 胡草说你们是找那些虎骨吧,早让我男人背上去镇派出所了,你们还不快逃, 还等着警察来抓你们吗?这层所谓的窗户纸终于给捅破了,女人也脑羞成怒,叫那 个陌生男人狠狠收拾胡草的同时,叫上开车的男人屋里屋外的搜起来。 那个陌生男人狞笑着将胡草推倒在炕上,一边追问虎骨的下落,一边扯掉了她 的裤子。 在男人弯下腰身解裤带时,胡草挣脱掉手腕上系得不是很紧的绳子,抓起男人 搁到炕沿上的那把尖刀,用力朝男人的身上扎了进去。 男人嗷地一声大叫着蹲到了地上,胡草见有血从男人的腹部流出来,便呆住了。 她赶紧扔掉刀,提上裤子,拼命地跑出屋门。 被扎了一刀的陌生男人,忍着痛从地上捡起刀来,大步追上去,在屋外的雪地 上,伸腿将胡草绊倒,再扑上去狠命地朝她身上刺了几刀,见胡草不动了,才跌倒 在地上。 那个瘦女人和开车的男人已经在仓房里找到了装虎骨的袋子,她们把肉块扔掉, 拎了虎骨出来准备上车时发现了同时躺在雪地上的胡草和那个同伙。 女人让开车的男人把同伙背上车,便驾了车驶上通往省城的公路。 镇派出所的赵警官和他的同行们开着警车往得莫利赶的路上,遇见了正急走着 滚了一身积雪泥浆的鲁大平,几个人汇到一处后接着往得莫利赶。 一小时后他们赶到了小饭铺门前,发现了已经死掉了的鲁大平的老婆胡草。 鲁大平哇地一声坐在雪地上大哭起来,鲁大平说,是我害了你啊老婆。 赵警官他们分析了现场情况后,拿手机给县上的110 指挥中心报了案。 天亮时分,方正县警方回电说,三名案犯已抓获,其中一名腹部动脉因失血过 多而死,同时还收缴虎骨三十多公斤。 镇卫生院打电话告诉赵警官他们,税收员李贵金也没能活过来。 三天后,雪小了些,在鲁大平给老婆胡草下葬的山坡上,镇派出所的警官赵景 阳小声地跟鲁大平说,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是你老婆给咱们提供了线索,才那么快 而准地抓住了罪犯的。 鲁大平疑惑地摇着头说,不知道,咱们赶到时她已经死了。 赵警官说,你老婆真是聪明啊,她在临死前拼着力脱掉了自己的一只鞋子,扔 在了罪犯驾车逃跑的方向,我们才打电话通知了往省城方向的所有路卡,果真就堵 住了他们。 鲁大平的眼睛里闪着星星点点的泪水,他说什么呢,他只能替自己的女人感到 骄傲和自豪。 有时候,乡下女人的智慧是万万不可低估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