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年,刚过周岁的外孙女一走,老高就不晓得日子怎么过了,每次看到电视上 有小女孩做广告,他总是暗暗把她们和他的小雅比一比,比来比去,都没有他家小 雅好看,懂事。老高把心得和老伴交流,老伴说,我不晓得,你去火车站打着票, 上门去看看不就得了。听到老伴劝他去王家,老高就啪的关了电视。可没有电视, 家里更加冷清,寂寞和寒气一起弥漫开了,老高只好又打开电视,电视上的广告实 在是太多了,他的眼睛迷糊了。 后来,女儿的电话勤了许多。不是打给老高的,而是打给老伴的。老高只好在 客厅里看电视,耳朵竖得高高的。热线电话通了半年,高晓君和母亲是在谈她的计 划,小王娜长大了,家里又有个病人,得买房子。过了一阵子,老伴告诉老高,女 儿想买房子了。老高听了,说,我早就晓得。当年他为了女儿能够在王家有一处独 立的房子,老高和王家交涉过多次。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儿,一下子做了人家的媳妇。 又不是在爸爸妈妈身边,一言一行哪里能够满人家的意?挤烦了吧,瘫公公,多嘴 的婆婆,早上排队上卫生间。现在晓得不好了,再来谈房子,拿什么买啊?老高把 一条条理由摆在老伴的面前,咬咬牙说,我不想谈,谈了也是白谈。老高还对老伴 说,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那是王家的房子,不是高家的房子,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老伴听了,解释说,好像晓君说了,他们是三十年贷款。老高冷冷地说,活该! 高晓君也晓得父亲的脾气,从来不在父亲面前说过钱。倒是老高自己先说了, 他跟老伴自言自语地说,三十年?亏他们想得出来?我家孙女都三十多岁了?真是 一对败家子啊!老伴听了,刺了老高一句,咦,你这个人不是说过不问这件事吗? 老高说,我才不过问王家的事呢。老伴说,别嘴硬了,晓君的脾气像谁啊?就像你 这个老东西!老高一听老伴又要翻旧账了,忙说,我是想……他们忙着装修……又 要工作,还要照顾病人,我家孙女怎么办?老伴说,那就把她接过来。老高说,可 不晓得人家肯不肯呢?老伴说,怎么不肯?晓君都愁死了。老高不说话了,跑到电 话机前,把话筒递给老伴,说,你告诉晓君,他们放心装修,我们负责带孙女。 老伴晓得老高的意思,没有拿话筒,而是按了免提键。老高听清了老伴和女儿 之间的每一句话,女儿很高兴,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当高晓君说到小王娜每个月的 生活费,老高忍不住了,对着老伴说,你告诉她,我们不要钱,我们不但不要钱, 我们还给她十万块装修费,就算我们给孙女的礼物。老伴不说话,老高急了,指着 老伴说,你怎么不告诉她啊?老伴笑着指指电话,电话上的红灯闪烁,免提键一直 开着呢。 等待孙女送过来的那几天,老高就像一条跟在老伴身后的宠物狗,一会跟老伴 说这个,一会跟老伴说那个,说来说去的都是孙女来了怎么办?衣食住行,似乎什 么都要商量。老伴忍不住了,说,你不要装模作样的跟我商量了,孙女的事全是你 做主,我早就料到了,你培养了一个高晓君还不够本,还想再培养一个小高晓君。 被戳穿了的老高嘿嘿一笑,搓着手说,高晓君不是你的宝贝女儿啊?老伴说,跟你 这么多年了,你脑袋里想的什么我不知道?老高说,我早说过了,你比福尔摩斯还 福尔摩斯。老伴说,别尽给拍我马屁了,留着点马屁送给你的宝贝孙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