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骗子王国栋没有想到,“法官”终于上门了。“法官”是王国栋悄悄送给老 丈人的绰号。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高晓君把他带到她父亲老高面前,王国栋还没 有来得及表现自己呢,老高早就把他打入了“差生”的另册。要不是高晓君坚持着, 要不是丈母娘很喜欢他,王国栋早打退堂鼓了。结婚后王国栋总是感觉自己不是娶 了高晓君,而是把高晓君从“法官”手里拐走了。这种感觉相当的明显,所以王国 栋和高晓君说到高晓君爸爸的时候,总要用“法官”来代替。开始高晓君还反感, 后来还是默认了。 在“法官”的眼里,王国栋肯定是有“罪”的。其实王国栋也感到自己有“罪”, 总是不能直起腰来。说来也怪,小王娜出生后,王国栋的“罪”感消失了,仿佛一 个得到了特赦的人,他总算和“法官”平起平坐了。比如王国栋是晓得老丈人给小 外孙女取名为小雅的,可他就是没有采用。翁婿两人暗暗地斗着。每年大年初二, 女儿女婿回家,王国栋在老高面前装模作样,老高是晓得的,他连正眼不看王国栋 一下,仿佛他不存在。高晓君的母亲很是奇怪,她觉得王国栋不错,可为什么就和 老头子合不来呢?高晓君解释说,他们啊,就像两个斗气的少年,不晓得是谁欠了 谁。 老高一进门,王国栋还是不向老丈人介绍新房子,他问候了一声,就躲到书房 里,到电脑上打牌去了。也许是“法官”的威力,那天王国栋他老是出错牌,不时 被窗口弹出来的帖子骂得狗血喷头。王国栋索性下了线,听着高晓君一一介绍新房 装修的含义,王国栋侧着耳朵听老丈人的反应。他没有听到老丈人的诋毁,也没有 听到老丈人的表扬。 王国栋有些失落,那样子好像没有得到老师肯定的小学生。高晓君见到了,没 好气地说,你还想要他表扬?老头子已够给你面子了,他是做质检的,从来都是挑 剔人的,不批评就等于表扬。听了这话,王国栋就得意起来了。高晓君又说,你也 不要高兴得太早,老头子要在这住一段时间。王国栋的情绪又落下去了。高晓君说, 你不要乱想啊,老头子可不是为他的十万块钱,他是为了你的宝贝女儿,是你宝贝 女儿不让老头子走,她今天能干啊,自己打电话,向外婆请假。王国栋说,我可不 是不高兴,我是怕他住不习惯,他不是说我们家的伙食不科学吗?高晓君说,老头 子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住不了几天,你能让就让着点。王国栋说,那当然,我可 以放假了。高晓君听出了王国栋的话音,正色道,王国栋,我警告你,你不要把我 父亲当成奴隶啊。王国栋说,娘子啊,他这个奴隶主不把我当奴隶就好了。高晓君 还想说什么,小王娜推门进来了,叉着腰宣布道,我饿了,我要吃饭了。 小王娜只吃了两口,就把饭碗推开了,不吃了。王国栋问她,为什么不把饭吃 完?小王娜说,没有外公的菜。高晓君很生气,想训斥小王娜。老高拦住了,说吃 饭时不能训小孩,会影响消化的。老高还说,我在这里几天,给小王娜做几道菜, 晓君你学学。高晓君说,爸爸,我可不是让你来做老伙计的。老高说,你不要说了, 只要小公主看得起我,我愿意做老伙计。“小公主”王娜听了,立即跑过来,抱着 老高的脸就赏了一口。老高得到了奖赏,话就多起来了,还给王国栋传授起了味觉 与营养的知识。王国栋当然也配合得很,做出好学生的样子,侧耳聆听,还时不时 地提问。 高晓君悄悄对小王娜说,你看看,你有多幸福?小王娜也俏皮地说,你看看, 你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