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人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城郊的一幢建筑工地,小武也刚好是这一带的管片民 警。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建筑工地早就因天气的原因停工了,盖了一半的整幢大楼 都被闲置起来,只有楼后面装材料的仓库有人守夜。可是都后半夜了,那平房里却 还有灯光,并且还有人影在晃动。 结果可想而知,片警小武和他的同事又破了连环案,弄清了骚扰派出所的匿名 电话后,又顺路抓了盗窃建筑工地仓库的三个窃贼,他们是附近胜利村的村民王桂 芝和她的丈夫和堂弟。这个有偷盗前科的女人,曾被送去劳动教养过,回来后还是 不思悔改,干些不良勾当。 而这次则是利用黄二的醉酒来实施计划的,没想到被警察撞了个正着。 黄二也被连夜带到了派出所,他酒还没醒,嘴里嚷嚷着说不就是拉几车废铜烂 铁吗?能犯个什么法,他替人看的仓库里有的是。 片警小武给他端来一大碗加了醋精的温开水,帮他喝下去。不久,黄二就清醒 了过来。在民警的讯问下,他对自己所犯的错误供认不讳,并且还交代了老孔让他 替看仓库的原因,说老孔去豪赌了,是很大的一场赌局。 参加了讯问的张所长问黄二知不知道老孔他们赌钱的地方,黄二想了半天才说 好像是什么庄,他喝了酒便记不得了。 张所长便派两个人去建筑工地的仓库里等着老孔,估计天亮前指定能等到,赌 博的错也不小,当前正是清扫黄赌毒的时候,刹风整纪是警察的职责。 结果第二天被请进派出所的不仅仅是看建筑工地的老孔一个人,还有经他交代 的所有聚赌的人。更有在蔬菜大棚卖花椒面的侯姓男人两口子,他们承认了虐待痴 呆老人的错误,并在派出所民警的批评教育下把老人送到了敬老院,请人精心照料 起来。 盗窃钢管和铜线的村民王桂芝等三人被送交司法机关立案处理,老孔因赌博但 有立功表现而被罚款后释放。 黄二被送进了市里的看守所拘留七天,片警小武送他去看守所的路上,问他服 判不?黄二说服,他已经觉察到了自己所犯的是个什么性质的错误了,人家偷东西 的女人都要被判刑呢,自己还有啥不服的。 在看守所门口,他遇见了闻讯来看他的小学同学葛晓月。葛晓月给他的口袋里 塞了些钱,说七天很快就会过去的,关键是你要在里面认真地思过,这年月只有靠 自己的手艺和力气吃饭,才能心里边踏实。 片警小武准许他们说会儿话,葛晓月小声地告诉黄二,说她这次回来两人见面 时她也撒了谎。葛晓月说其实她男人把他们娘儿俩给甩了,他又喜欢上了别的更年 轻些的女人,带上小情妇和钱财跑了。 黄二看到葛晓月说着话的当口,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了,心里就酸了一下。 片警小武在送完黄二往派出所返时,他手机响了。小武手机调的是振动,掏出 来一看,是一条信息。小武没想到竟是辖区内那家狗肉馆的服务员马小凤发来的, 让他去喝狗肉汤。小武很生气地回了一条,说有任务呢,哪顾得上喝汤啊,然后他 在末尾附了一句话说,这么久不见,你跑哪儿去了?马小凤很快就回复说,回乡下 老家了,伯父病故了,回去奔丧了。小武飞快地回复说,有人说你回去相亲了。马 小凤回说,哪个疯人造的谣,俺才二十岁呀,相的哪门子亲呀,胡说八道。 小武咧开嘴乐了,说就是就是,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这会儿,天又飘起了清雪,雪片不大不小,有点儿像蝴蝶,在小武的眼前飞来 飞去。 小武觉得肚子里真就有些饿,他便真的想喝一碗热气腾腾的狗肉汤了。 于是小武就对身边的同事、那个外勤民警说,天冷,我请你喝狗肉汤去吧,每 人两碗,管够。 那个外勤民警说不去,今天中午所里的阿姨蒸包子,牛肉馅的,放了老多葱花 呢。 小武说是吗,我早上出来时咋没听见她剁馅呢,怕是你看错了吧。 那个外勤民警没吭声,走在小武的身边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话来,竟把小武给问 住了。他说小武你说那个老女人痴呆了咋还能按对咱派出所的电话号呢,你说怪了 不,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武说这个咱可是研究过了,你要是陪咱去喝狗肉汤,就告诉你。 那个外勤民警说你研究个六饼吧,人都痴呆了失语了被囚禁了,她难道还能跟 你说原因不成? 小武的手机又响了,依旧是马小凤给他发的信息。说你到底是来不来喝汤,俺 还从家给你带黏豆包了呢。 小武搓着冻红的手指回复说,来,两个人每人两碗汤,三个黏豆包。 在去狗肉馆的路上,小武心里想,同事刚刚问过的那个问题,他的确弄清楚了。 是老女人的那个卖花椒面的儿子偷着使的招,就是那个侯姓的男人。他怕媳妇,心 疼自己的老娘,又不敢跟媳妇打架,只能听之任之。最终实在是看不下去媳妇对他 老娘的囚禁了,就趁媳妇不在时,教老娘打电话报警。侯姓男人知道老娘痴呆记不 住号码,便把除派出所外的其他数字用不干胶粘成死键,粘过的便按不出去,余下 的从头到尾摁,总能摁响派出所的值班电话。 小武想,迄今为止,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还只有他和那个侯姓男人知道,他那 个厉害媳妇还被蒙在鼓里。他想,不说也罢,权当是为了那个可怜的老女人吧,即 便所里已经决定把她当成自己照顾的帮扶对象了,也还是不说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