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者郝丽娜,女,现年三十岁,是龙城县葡萄酒厂的工人,生前曾遭到抢劫和 性侵犯,案发地在距郝丽娜家不远的城乡接合部,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左右。尸检 报告上说,郝丽娜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到暴力袭击的,现场没有留下凶器,也 没有目击证人。经检验,受害人是在昏迷的状态下遭到强奸的,体内留有嫌疑人的 精斑。现场除了郝丽娜的尸体,还有一只被洗劫一空的钱包。据死者家人及厂里的 职工介绍,郝丽娜常骑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上下班,但在现场却没有发现那辆自行 车,想必是被什么人骑走了,而被凶手骑走的可能性较大。 那天,高文远从尤建怀家回到局里后,就忙着侦破这起凶杀案。死者丈夫是个 老实巴交的菜农,自打郝丽娜无辜惨死后就水米未进,见高文远一次就下跪一次, 要他缉拿凶手,给死者一个交待,高文远的压力很大。据吴长江带人调查走访得知, 郝丽娜生前是个善良之女,并没与人结怨,夫妻关系和睦,仇杀和情杀的可能性几 乎没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犯罪分子是流窜作案。但像这样的恶性案件在龙城 县却不多见。 为尽快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从丢失的自行车入手,全 面展开调查,可三天过去了,依然没有眉目。高文远正为案子的事愁眉不展,尤建 怀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空,想跟他聊聊。电话里尤建怀声音沙哑,像是患了重感 冒。高文远忙说有空,便想起公安局对面的茶楼,两人相约在那里见面。 高文远赶到时,尤建怀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人进了一个包间,高文远要了杯柠 檬汁,尤建怀喝的依然是绿茶。尤建怀明显瘦了,脸色晦暗。高文远知道,自从他 告诉尤建怀张翠花没死那天起,那个乐观向上的老局长就没有了。他很后悔因考虑 不周给老局长带来了麻烦,可是不说,他又如鲠在喉,这是关系到人命的大事。 “我见到张翠花了。”尤建怀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没有死,跟李大头生活在 一起。看得出来,她并不知道刘全胜因为她进了监狱。她生活得很好。”尤建怀接 着说,“我想去向纪委说明情况。” “这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高文远几乎是脱口而出。 尤建怀苦笑:“刘全胜是我抓起来的,责任理应由我承担。现在人家还在监狱 受罪,而我却坐在这儿喝茶,于情于理都不公。” 高文远说:“老局长,您说得对。可这不光是您一个人的事,追查起来,得牵 扯多少人。再说,茹兰嫂子怎受得了这个打击……” “你嫂子会理解的。” “可是,”高文远犹豫了一下,“我听说,原来和您一起办案的程先锐要当县 长了。” “这个我都知道。可我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呀。” 尤建怀怅然地走了。高文远没有送,望着这个昔日老上级孤寂的身影,他不禁 仰天一声长叹。这时手机响了,是吴长江打来的:“高局长,大事不好了,有人越 狱了。” 高文远赶忙回到局里,吴长江正在办公室门前等他。“究竟咋回事?” 吴长江说:“刚才接到龙湖监狱的电话,他们那里逃脱了一个犯人,让我们协 助抓捕。” 高文远皱着眉头说:“他们咋知道逃到我们这地方来了?” “因为犯人就是我们县的人,他们认为回老家的可能性较大。” “我们县的?叫什么名字?” “刘全胜。就是您曾经工作过的黄集镇的。” “啥?刘全胜?”高文远手一哆嗦,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吴长江有些吃惊:“高局长,您没事吧?” 高文远自嘲地笑一下,弯腰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没事,继续说。” 吴长江说:“他们说,刘全胜是趁外出看病时从医院逃脱的。” 高文远已恢复了平静,坐在椅子上说:“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个星期了。” “这么久才通知我们?” 吴长江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据说是刘全胜跑了以后,监狱没有第 一时间上报,而是派出狱警四处搜捕,结果人没逮着,见隐瞒不过,才四处通缉。 我们也是刚刚接到通知。” 高文远说:“龙湖监狱离我们这儿不远,刘全胜要是跑回来,这会儿也该到了。 这样,你先通知黄集派出所,到他家里摸摸情况,看他回来了没有,一旦发现其踪 迹,就地抓捕。其他派出所和刑警队也要马上通知到,以免他在别处落脚。” 吴长江答:“是。”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高文远问:“还有事?” 吴长江说:“那辆自行车找到了,经死者家属辨认,是郝丽娜的。” 高文远精神一振:“在哪儿找到的?” “在黄集镇北边不远的一条臭水沟里,是当地一位老乡发现的,然后报了警。” “怎么又是黄集镇!”高文远盯着吴长江问,“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也正纳闷,咋会这么凑巧呢?” 高文远鼓励他说:“大胆推理一下。” 吴长江说:“我想会不会跟刘全胜有关呢?您看,他前脚刚逃出来,后脚就出 了这起命案。按他出逃的时间算,三天前就会到达本县。” “刘全胜是不会杀人的。”高文远突然脱口而出。 “怎么不会,他不是因为杀人被判刑的吗?” 高文远一时语塞。 吴长江接着分析:“假如三天前刘全胜来到本县,白天肯定不敢回家,只有走 夜路。而县城离黄集镇足有三十里,走着回去显然不切实际。于是他需要借助交通 工具。据调查,刘全胜不会开机动车,自行车倒是会骑。刘全胜身单力薄,男性他 不敢贸然下手,就有可能选择单身的骑车女性,偏偏遇到了下夜班回家的郝丽娜。 为防事情败露,就来个杀人灭口。” “那强奸又是怎么回事?”高文远不动声色地问。 “这很好解释,性饥渴呗。你想啊,刘全胜在监狱待了这么久,见到女人不动 心才怪呢。” 高文远点头说:“你的分析不无道理,但也不能过早下结论。这样吧,你带上 几个民警,咱们一起到黄集镇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