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了前面的榜样,后面的人看上去有了勇气,很快,又有三个被困的人从安全 绳上爬了过来,营救行动进行得相当顺利,人群中不时响起一阵阵欢呼声。 黄永清拧着眉头,不停地看着腕上的手表,天慢慢地有了暮色,远处的洪峰越 来越近,耳朵中隐约能听到低沉的轰鸣声。 还有一个被困群众,只要有一个人没有脱离危险,就不能松下气来。 而这最后一个被困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在安全绳上。 黄永清睁大眼睛用力往河中间看着,见一个身形胖大的人站在车厢旁边,手里 抓着绳子,凤凰在他的身后说着什么,那个胖子抓着安全绳,却总不敢往前走一步。 这是沙厂那个胖老板吧,你看他害怕了。 这狗东西,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别管他了,这人活该让水淹死。 河边的群众指了那个胖子议论着,有人冲凤凰大喊着:把他扔那里,不用管他, 你快过来吧! 黄永清焦急地往河里看着,凤凰显然正在做那个胖子的工作,帮着他把脚搭在 安全绳上,胖子的身子悬在了河水之上,他死死地抱着安全绳,不敢往前挪一下。 黄永清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凤凰在推那个胖子,胖子一点点被推离了卡车,远远地,人们听到凤凰在给胖 子喊着口号,在凤凰的口号声里,胖子一点一点慢慢地往岸边蠕动着。 是不是去接应一下? 王阳着急地向黄永清请示。 黄永清摇了摇头,安全绳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远处已经能看到一排隐隐的浪花,洪峰就要到来了。 让凤凰解开安全绳,把他们拉过来吧。 王阳嘶哑着嗓子向黄永清请求道。 黄永清再次摇了摇头,只要解开卡车上的安全绳,这个胖子马上会被洪水给冲 走。 快啊,快往前爬啊! 岸上的人们大声冲吊在绳上的胖子喊着。 像是感到了马上到来的危险,吊在安全绳上的胖子似乎受了刺激,手脚移动的 频率快了起来,一下,两下,他那肥大的身子在安全绳上来回晃荡着,往岸边慢慢 地爬了过来,眼看离岸边越来越近,岸上的群众不由欢呼起来,声音没落,只听胖 子一声惊叫,两条腿从安全绳上掉了下来,多亏腰间系上的导向绳,把他吊在了安 全绳上。他用手死死抓着安全绳,直了嗓子大叫起来。 啊——岸上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惊呼声里,二班长扑通跳进河里,游到胖子身边,把他从安全绳上抱了下来, 岸上的战士一起用力,把他们两个人拉到了岸边。 凤凰,快过来! 黄永清冲着河里的凤凰大声喊着。 苍茫的暮色里,人们依稀看到凤凰伸手冲岸边用力摆了一下手,然后利索地翻 身上了安全绳。 就在这时,一排巨浪呼啸着从上游扑了过来,在冲天的浪花里,河中间的卡车 晃了一下便没有了踪影,水面上紧绷着的安全绳断了! 凤凰,凤凰! 黄永清和战士们冲着浊浪翻滚的洪水大声喊着。 狂风呼啸,大雨如注。 河面上看不见卡车和凤凰的影子,只有满床河水巨龙一样咆哮着,翻滚着。 凤凰走了。 到了第二天,人们在一公里多远的下游找到了凤凰的尸体,卡车被洪水冲翻的 瞬间,凤凰被安全绳缠在了卡车上,卡车很快就把他压在了车身下,他再也没有从 卡车下站起身来。 黄永清低着头默默地站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那只树根雕刻的“凤凰”,“凤 凰”在阳光下昂首挺胸,像要从他的手上腾空飞起。 雕刻“凤凰”的年轻战士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阳光明媚的世界。 黄永清的眼前浮现出凤凰的爸爸憔悴的形象,好像看见他穿着皱巴巴的西服, 正在向自己鞠着躬。 这会儿,凤凰的爸爸正在往这个城市来的路上。 黄永清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这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