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苏南早晨在健身馆里正锻炼着,他衣柜里手机的铃声响个不停。苏南打开衣柜 拿出了手机,他见来电显示的是任东齐的手机号,他接了电话说:“喂、任局长你 好。” “今天许克强就可以取保候审了,手续昨天下午都办完了。” 虽在意料之中,但苏南仍透着些许惊喜地说:“是吗?那多谢任局长了。” “谢啥,我答应的事情是肯定给你办的。” “那其他几个人是怎么处理的?” “容波等另外几人就得走正常的诉讼程序了。” “容波的事以后找机会再说吧。”苏南转了个话题说,“任局长,夏继明过完 年出国旅游一趟,就调北疆任市委书记了。你任市公安局副职的事现在还没有落实, 你得争取在他没走之前,把你的事情给办了。” “关于我工作的事,我还得真仰仗他做呀!” “你那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这边再给他打电话谈谈你的事。” “那你就多费心了。” “彼此彼此吗,好,就这样,再见。” 苏南把电话放回衣柜里,顺手从旁边拿起两个哑铃,接着锻炼着…… 下午,许克强敲了走进了苏南的办公室…… 快下班的时候,苏南找任东齐吃饭,他在电话里跟任东齐说,许克强出来了, 咱们一起吃点饭乐和乐和。任东齐说他值班,改天吧。 其实任东齐晚间并不值班。苏南给任东齐打电话时,任东齐正在中国银行用人 民币兑换美元呢,他要兑换四万美元,准备晚间去夏继明家,以夏继明出国旅游为 由,把两万美元送给夏继明意思意思,好让夏继明惦记着自己到市公安局任副局长 的事。 春节后,乔枫白血病的病情加重,他被送进层流无菌病房,接受超大剂量的化 疗和放疗。 何凯瑞给乔枫存的40万元医药费,对乔枫的救治提供了保障。在骨髓配型方面, 大夫念及乔高成年龄偏大,不适宜捐献骨髓,咋开始就没有考虑乔高成的骨髓配型。 乔高成夫妇便召集双方的近亲属,做了HLA 配型化验,却都没能与乔枫配上型。在 此情况下,乔高成怀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做了HLA 配型化验。两天后,化验结果出来, 乔高成与乔枫基因位点居然有5 个相同,也就是说配型成功,乔枫有救了。 乔高成从大夫手里拿到配型成功的化验单,心中有种翻江倒海般的感觉,那种 自乔枫患病以来的啃噬于心的忧心和焦虑,以及违规接受何凯瑞给予的40万元钱时, 那种彷徨和忐忑,在一瞬间均消融了,都被欣喜而取代。 人有时在特殊的境况下,心态往往会有很大的改变。就在乔高成夫妇看到儿子 的病情有救治的希望而兴奋流泪的那一刻,乔高成认为,无论一个人有怎样的事业, 都不及牵肠挂肚的亲情。自己坚持着原则,奔波忙碌了大半生,家里顾及的很少, 自己却又得到了什么呢?儿子有病都凑不齐钱治;自己若救不了儿子,自己的晚年 将会在寂寥和内疚中度过。这时他忘了一点,在乔枫诊断出白血病后,公安局党委 成员有人倡议让政治处号召民警捐款,帮他度过难关。他听了这个倡议,他用惯有 的思维否了这个倡议,他苦笑一下说:“说一个公安局长没钱给儿子治病,谁能信, 要把这个倡议传出去,人们肯定认为我这个局长借此机会敛财,那我的晚节就不保 了。”乔高成这种思维中所谓的自尊,实则是不明智之举;他没有想到,他接受何 凯瑞的40万元钱,日后给他带来了噩梦般的惊悸,并在心中挥之不去。 乔高成在儿子手术的前几天没有上班,他每天注射两针干细胞动员剂,然后休 息或在医院的草坪上散步,迎接即将到来的干细胞的采集。 乔高成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着手机说:“夏书记您好。” 夏继明在电话里关切地问:“乔高成,孩子手术了吗?” “还没有呢,也就这几天手术。” “啊、孩子手术的费用够了吗?” “谢谢夏书记的关心,孩子手术的费用凑够了。” “够了就好,不够我寻思再让别人给你拿些。”夏继明点的这句话,让乔高成 即刻想起了何凯瑞给存的40万元钱的医药费。 夏继明沉默了下说:“我说乔高成,你们副局长的人选,怎么现在还没有报上 来。” 乔高成没有什么理由再推脱夏继明了,他说:“夏书记,我这两天会尽快把副 局长的人选报上去。” “那好。”夏继明挂断了电话。 乔高成与夏继明通完话,就给在春宁正搞一起特大杀人案的姚伟打了电话,他 把夏继明欲提拔任东齐为副局长的事告诉了姚伟,他说自己已顶不住了夏继明的催 促,他让姚伟撂下手中的案子,马上通过关系找市里或省里的领导做工作,使其能 作为副局长的第一人选报上去。姚伟听了乔高成的话,惊讶地说了句:怎会出现这 种情况?接着他在电话里说,案子正处在攻坚阶段,现在不可能把案子撂下,再则 自己也没什么背景。姚伟说完这些,就把电话撂了。 姚伟在春宁破获了特大抢劫杀人案后,回来上班的第一天,他就在当天林安日 报上看到了任东齐提拔的公示:拟提拔任职干部公示依据《林安市领导干部任前公 示制办法》和《林安市干部监督工作细则》规定,经市委常委会研究,现将拟提拔 任职的干部向社会公示。公示时间为2005年4 月22日至28日。 任东齐,中共党员,1964年6 月生人………现为林安市公安局南江分局局长, 拟提拔为林安市公安局副局长。 ………… 姚伟“哗”地合上了报纸,虽然半个月前,乔高成的电话已给了他提示,可他 心里仍是那么难以承受。面对无法改变的现实,他气愤地自责着:姚伟呀姚伟,你 怎么混到这份上了,你觉得你在刑警支队长的位置上干了多年,坚持原则,塌实工 作,就能里所应当,顺其自然地当上公安局的副局长吗?面对提拔,你干等,干靠, 不知笼络关系,不知送些钱财,副局长的位置岂能候着你!你在看看是谁要当副局 长,是任东齐,如果为人和政绩还可以的人当上副局长,你的心里自我安慰或许会 平衡些,可任东齐是个什么样的人?任东齐是你根本就瞧不起的人,可就是这样的 人,他日后就是你的上司,无论他日后压制你也好,还是给你穿小鞋也罢,你都得 听他的…… 一种无法言状的失落和沮丧在姚伟的心中弥漫开来,他身体乏力地仰在了椅子 上。 老杨一进劳其山的办公室,就急切地说:“劳经理,凯瑞分公司的工资款打没 打来呢?” “我还真不知道,我给会计马青打个电话。”劳其山拿起了电话。 马青在电话里说凯瑞分公司没有把工资款打过来。 老杨在旁边听了劳其山和马青的通话,把手摊开说:“半年多没开资了,在工 地上帮工的这帮人生活不好维持呀!” “我一个月前去的凯瑞分公司,当时苏南答应的好好的,说马上就给钱。这小 子太不讲信用。”劳其山说,“我现在和高明义去找苏南当面谈。” 劳其山和老杨出了办公室,在门口见到了高明义。劳其山说:“我正要找你呢, 你跟我到凯瑞分公司要工资款去。” 高明义说:“真不巧,我家亲戚找我有点急事,我要出去一趟。” 劳其山看了高明义一眼,说“那你忙你的吧,我和老杨去。” 劳其山边走着心里边犯起了嘀咕,怎么高明义不像以前了呢,一到与苏南交涉 的时候,总是借故推脱。 苏南没在公司,陈淼告诉劳其山,苏总和何董事长可能到工地去了。 劳其山知道,凯瑞在林安有两个工地,一个是圣业广场,另一个是第二中学搬 迁后的旧址,第二中学的旧址也在市中心,要比圣业广场大的多,凯瑞公司要把第 二中学的旧址建成林安市第一个五星级酒店世纪酒店。劳其山推测,苏南和何凯瑞 有可能在世纪酒店的施工现场。 劳其山和老杨上了桑塔纳,劳其山说:“正好何凯瑞也在,咱俩当着何凯瑞的 面跟苏南说道说道。” 老杨说:“何凯瑞不一定过问圣业广场的项目,香港凯瑞公司是苏南为了咱们 圣业项目挂靠的公司,实则一切事情都是苏南说的算。” 其实老杨说的事情,劳其山是了解的,他当时是迫不得已跟凯瑞和作的,苏南 的公司改为凯瑞的分公司,他心里清楚将来得跟苏南打交道,他虽有些担心苏南是 否能完全履行协议,但他跟凯瑞的合作是市政府引荐的,凯瑞又是大房地产商,由 此他没有充足的理由或不愿往糟糕处想。现在糟糕的事情已出现端倪,自己担心的 事情又不知日后会出现多少。 “唉!”劳其山叹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聚精会神地开着车。 在世纪酒店的施工现场,何凯瑞叼着雪茄烟,望着已拆迁完的空旷的场地,脸 上满是愁绪。 苏南在旁边来回踱着步说:“我说大哥,你们办事太讲规矩了。怎么的?我正 常开发,只因为我盖高层周围的老百姓说影响采光,我刚要施工你政府出面就叫停, 那么我停工期间所造成的损失谁来补偿?现在的有些老百姓就是刁民,你看哪个高 层旁边没有底层的建筑,照我说,你也别听那套,你该施工就施工,谁也不能把你 怎么着。” 何凯瑞说:“还是等一等吧,现在政府出面正在解决这个问题。别再弄不好, 到时候对簿公堂。” “在林安这个地方,你愈是这样迁就,事情愈不好办………” 苏南正说着,许克强走过来说“苏总,圣业公司劳经理来了。” 苏南见劳其山和老杨往这边走来,他忙迎过去,热情地握着劳其山的手说: “劳经理你好。” “苏总好。”劳其山介绍老杨说:“这是我们公司的老杨。” 苏南握下老杨的手说:“认识,在工地上见过。” 劳其山开门见山地说:“苏总,我们的工资款怎么还没到账。” “是吗?不可能吧?我问问。”苏南不愿在何凯瑞面前跟别人纠缠自己理亏的 事情,他爽快地拿手机给单位财会打了电话,当他得知圣业公司的工资款的确还没 有转到圣业的账号后,他告诉财会马上去办。 苏南打完电话说:“不好意思,最近忙,把你们的事耽误了。” 劳其山见事情已解决,就说:“那谢谢苏总了。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劳其山和老杨一回到公司,马青就跟劳其山说:“凯瑞分公司已把工资款转了 过来。” 劳其山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他对老杨说:“你回工地告诉大家,让他们来领 工资吧。” 老杨乐颠颠地刚转身走,劳其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老杨。老杨转过了身。 劳其山凑到他跟前说:“老杨,苏南我总是放心不下。你应该跟施工方丁经理 多接触接触,这样如果苏南在建筑上有违规的方面,咱们好及时知道。” 老杨点头说:“我明白。” 劳其山的担心终于验证了,一个星期后,老杨告诉劳其山一个惊人的消息,苏 南改变了施工图纸,多增加30000 平方米的施工面积。 劳其山对苏南的这种做法,简直是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