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荃康的父亲有了精神,闲着无事,便陪圆觉聊天。闲谈中,他才知道圆觉绝非 一般憎人,不但能给人医病,文学造诣也很深,武艺也高强,并有很高的道术。他 用金针给人治病,便是从道术中研究出来的。经过这次风瘫病的磨难,荃康的父亲 觉得自己的病虽然治好了,但身体衰老了。于是他想跟圆觉学些养生之术。他对圆 觉说道:“圆觉师傅,我的病虽然治好了,但岁月不饶人,我自觉身体日渐衰老, 我想跟你学些养生之术,你看可好么?” 听了这话,圆觉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大人,论当年大人对千佛寺的大恩大 德,我圆觉肝脑涂地,无以报答。大人想办的事,圆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切 遵办。老衲在几年前曾发了一个誓愿,要将针法传授给几个徒弟。老衲认为,能学 针法的,便可学得道术,可以养生。无奈大人年纪太大,不能学针法,绝非老衲不 肯传授养生之术。” 荃康父亲说道:“圆觉师傅,要说学针法,我也自知不行,不学倒也罢了。你 收了几个徒弟了?”圆觉摇头道:“不要说几个徒弟,我物色了三十年,一个也不 曾看中。”荃康父亲道:“如此说来,这针法是极难学的了。请问圆觉师傅,什么 样的人才可学得针法呢?”圆觉道:“什么样的人,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见面一 看便知道了。”荃康父亲道:“圆觉师傅,你看我三个小儿当中,可有能学针法的 么?”圆觉诧异道:“老衲一向听说大人有四位公子,适才为何说是三位公子呢?” 荃康父亲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来,说道:“不瞒师傅说,家门 不幸啊!四小儿蠢笨异常,我自知不堪造就,所以只说三个小儿。”圆觉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大人的三位公子,老僧都已见过,独四公子不曾见面,想必不在 身边吧。”荃康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因为四儿是个白痴,不会说话,虽有 十多岁了,知识还赶不上五六岁的小孩子。所以,我不许他见客,并非不在身边。” 圆觉笑了,说道:“大人,不会说话又有何妨?老僧又不是外人,可否请四公子出 来与我一见?” 荃康父亲没有办法,只得叫当差的把荃康叫来。这年荃康已十四岁了,相貌平 常。他唯唯诺诺地来到父亲跟前。父亲对他说:“这位是圆觉师傅,你向圆觉师傅 请安吧。”荃康唯唯诺诺地来到圆觉跟前,刚要跪下请安,圆觉忙伸手将他扶住, 上下打量着他,把荃康看得满脸通红。看了一会,又拉起他的手,仔细地看起来, 然后喜不自禁地对荃康父亲说道:“大人,您的四公子便是我要收的徒弟。”说到 这里,圆觉感慨地长叹一声,“哎,我寻了三十年,人才难得,不容易啊!这下我 放心了,我的针法有传人了!” 荃康的父亲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讶地站起身问道:“圆觉师傅,你刚 才说什么?这蠢材能学针法吗?”圆觉不回答,只顾哈哈地仰天大笑,笑完了,说 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看圆觉高兴的样子,荃康父亲相信此事是真,心中那种欢喜自不必说,连忙叫 荃康拜圆觉为师。荃康唯唯诺诺地朝圆觉跪下:“师傅,请受荃康一拜。” 又过了十天,荃康父亲的风瘫病治好了,圆觉仍住在李家,教荃康针法。然而, 圆觉开始没有教他下针,而是教他学习与医学有关的书籍,只是在早晚教荃康练练 拳脚,中午教荃康读书写字,所读的书是平常人读的经史类。家里人看荃康读书习 武的领悟情形,才相信荃康果然不蠢,更加佩服圆觉的眼光不错。 不久,李荃康父亲把厘金局局务交卸了,回到江西原籍。圆觉也跟着李家到了 江西,教李荃康读书习武。过了三年,便教李荃康练习扎针。他先用银珠在粉壁上 画了无数个红圈,再拿一根竹签,教李荃康面对着墙,向红圈中间戳去。每天练无 数次,到每戳必中的程度,便将那红圈缩小一点,再教他戳,每天戳无数次。戳了 若干天,每戳必中了,再缩小一点。这样,直到将红圈改为芝麻大的一小点,又把 竹签改为钢针,每天练无数次,到每戳必中为止。最后,圆觉拿出一张铜人图来, 铜人图上排列着一个个绣花针鼻孔大的红点,那便是穴位了。圆觉教荃康用钢针往 穴位上戳,荃康随手戳去,想戳什么穴位都能戳中。圆觉便又换上极软的金针,让 荃康往粉墙上戳,只见荃康一针戳下去,金针不曲不弯,圆觉高兴地对他说道: “荃康,你的工夫已有九成火候了。”这时,他才把人身穴道、种种病症、用针方 法详细讲解传授。荃康悟性高,很快便学会了。荃康学成之后,圆觉便告辞回山东 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