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中校园很大,是新盖的。办公楼,教学楼,图书馆,后勤楼,学生公寓,分 布得恰到好处。操场有足球场那么大,周围都是草坪和树林,环境特别幽静,难怪 一些人削尖了脑袋也要把子女拱到这里读书。 牛德亨的办公室大门虚掩,里面有一男一女在说话,曹海驻足聆听,女的是香 香的声音,男的一定是牛德亨了。 推门而入。香香见曹海来了先是一愣,接着璀璨一笑,牛校长,这位是我的老 公曹海。 牛德亨冲曹海点点头,打趣道,曹经理,你是先走夫人路线,不放心,自己又 亲自出马,是不是? 曹海不无窘迫地说,为儿子的事我们不一起上阵怎么能行呢?再说,今天是印 局长让我来找你的,儿子的事要麻烦你了。 牛德亨口气一转,很诚恳地道,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我看这孩子的成绩的 确不错,是个可造之才,收下来没有问题,但丑话我也要说在前头,按他的分数, 得交两万元集资款。 牛校长又客气了,还不是你一句话,上面打了招呼,你挑个担子就行了。曹海 说得很轻松。 曹经理,你是有所不知啊!这集资款县财政要拿走一半,如果学校免这笔钱, 学校就得拿一万元贴进去,印局长虽然叮嘱你们的儿子一定要录取,但免费的事她 只字未提,这就叫我难办了。何况学校这几年大兴土木改善环境,落下十屁股债, 虽经努力,还了九屁股,还有一屁股债未还啊!希望你们能理解。 牛德亨说得风趣幽默,也能坦诚相见,曹海看了眼香香,说,既然这样,那就 不为难牛校长了,万一不能免,我们借债扯债也要让儿子上一中。 曹海说着给香香丢个眼色,香香起身往外走,曹海把那个准备送给印彩霞的红 包迅速塞进牛德亨的抽屉里,等牛德亨反应过来,他已闪身门外,推了香香一把, 二人快速下楼去了。回到了家里,曹海又为两万元的集资费发起愁来,一万元的积 蓄也花得差不多了,要是不送这几个红包,愁肠可能会少一些。其实有些红包是自 己鬼使神差地送出去的,比方说牛德亨这个,根本就没有必要送,可是当时自己却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出去了,别人没有错,错在自己。都说腐败现象很严重,其 实自己也在为腐败现象推波助澜,曹海懊悔不迭。 送了就送了,只要儿子的事办得好,值得!香香看破了曹海的心事。平时她惜 钱如命,如今又似乎视金如粪。 曹海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香香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攒的一万块钱,一分钱都没 有动! 啊……曹海诧然。 实话告诉你吧,如今有些当官的,天天在收红包,红包多了真假难辨,所以我 就剑走偏锋出奇制胜,给你送的都是假钞,出此下策实在是没得办法了,我也晓得 使用假钞是犯法的,好在我们不是在市场上使用假钞,而是对付那些贪官。这也是 我当初不让你在信封上写名字的原因。 假钞……曹海被香香这横空出世的梅花剑刺得晕头转向,心陡地往下一沉,像 掉进了一口黑咕隆咚的深井,心里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