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期六中午,接到林枫电话的时候,芷若在家里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躺着,正 想着上哪去溜达溜达。电话一响一看是林枫,芷若就猜她很可能是到哈尔滨来了, 不然她不会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以往林枫总是很忙的,偶尔接到她的电话也一定 是她身边的男人不知道都上哪忙去了,让她清闲下来,她才找芷若诉苦。 果然,林枫清脆的声音传来:“你干吗呢?” 芷若打着哈哈反问:“你不会是到哈尔滨来了吧?” “哈哈,你猜得真准,我和郭震来哈尔滨了,我就在红旗家具城呢。” “怪不得,有小伙陪着怎么还想起我来了?”芷若有些发酸,想起这事儿,她 就有些心里不舒服。她知道郭震给林枫买了套房子,刚装修完,这一定是买家具来 了。 林枫直率地说:“他又被别人找去喝酒了,你要是没事来陪陪我,帮我看看沙 发吧。” 芷若心里不舒服,是啊,你来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没人陪了才想起我,她不 太想去,她觉得受不了那份刺激。再说,上个星期林枫来,芷若实实在在地陪了她 一天,晚上又在海都洗的澡,花了三百多元大钞,芷若心疼啊!平时她哪舍得,她 又没有人替她买单。而林枫是从不会为买单这事发愁的,有那么多缺心眼儿的大款 争着抢着替她付钱呢。芷若想,可能林枫早已经不知道什么叫买单了吧?凭什么林 枫就有人给买名牌、买房子?她心里想着,脑子急速地转着,她撒了个谎:“哎呀, 不行啊,我一会儿还要送孩子去老师那儿补课,头一天去怕孩子找不到,又离家里 很远,你自己先溜达溜达吧,我看看能不能赶回来?”说着的时候,芷若脸红了, 她不会撒谎,如果此刻林枫在她对面,她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林枫失望地“噢”了一声:“那你忙你的吧。唉,买家具最累人,你眼光高, 想让你帮着参谋参谋呢。”停顿了一会儿,她说,“对了,还有个优惠券想给你呢, 见不到你也给不上了。"芷若想笑,如果她一开始就答应去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券 的,她是拿券勾引自己呢:”你留着吧,你现在都用得上。多逛逛,买家具是不能 着急的。"林枫叹了口气,放下了电话。 芷若松了口气,也放下电话,拿过一个抱枕,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 林枫的呢? 认识林枫已经十多年了,那个时候芷若还在佳木斯,刚结婚没多久,老公的一 个铁哥们儿李伟也要结婚,正在收拾房子。晚上,他们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 忙的。那是第一次见到林枫。 林枫长长的一头黑发,乖顺地披着,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个子比芷若稍高 一些,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一聊才知原来两个人同岁,并且都是学师范的,又都 刚毕业没多久就结婚,很有点儿同命相连的味道。芷若知道,李伟的年龄可不小了。 据老公讲,李伟交往过的女朋友没有一百个大概也得有九十九个,现在终于收山, 要和林枫结婚,足可见她的魅力了。 芷若记得有一次她和林枫一起上街,正赶上过年,有拍奖活动,林枫只拍中了 一个末等奖。轮到芷若拍时,那工作人员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芷若抬头一看,那工 作人员竟然看林枫看傻了一般,痴痴地盯着,幸而后来芷若拍了个二等奖,捧回了 一个大礼包,心情才稍微好一点儿,心里还念叨着:至于嘛,没见过美女呀! 那个时候,芷若虽然是新婚,但新房是在老公的父母家里,而李伟和林枫则不 是,他们有一套自己的两居室,房子装修得在芷若看来非常豪华,墙壁全都是用类 似绒布的装饰材料装裱,淡粉的颜色,感觉很温馨浪漫,让芷若羡慕不已。她甚至 都不敢奢望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一套房子,凭她和老公现在的本事,这辈子恐 怕是够呛了。她不无失意地想:林枫命多好啊! 林枫在一所中学当政治老师,而芷若在一家国企上班。芷若知道只有工作这一 点上,让她有些优越感。因为林枫一直不安心自己的工作,她总觉得那个庙太小了, 她屈才了。是的,林枫所在的那所学校是全市最小的一所中学,以全市排名倒第一 著称,根本没有家长愿意把孩子往那儿放,所以那个学校的生源也不好,学生不学 习,老师也不好好教,整天乱糟糟。 不过,她们学校门口有一家烤肉店倒不错,那个时候林枫经常请她在那儿吃饭。 那个时候林枫还能请她,现在是没有这个福分了。那是芷若第一次吃烤肉,说来还 真得感谢林枫。那时的烤肉是那种电锅,通上电,倒上油,油温差不多时把拌好的 牛肉放进去,发出“滋滋”的响声,芷若一边期待着烤肉一点点变颜色,不时地舔 一口盘子里的蘸料,一边听着林枫的远大理想,感觉幸福极了。现在想起来,那个 时候芷若怎么那么容易满足啊,一顿烤肉足以让她幸福好几天。 不过,芷若感觉老公好像不太喜欢自己跟林枫在一起。好几次,林枫找她,他 都摆手不让她去。李伟和老公在一个单位上班,但是两个人太不同了。老公软弱没 有主意,得过且过,很满足现状又无力去改变现状。而李伟则不同,他胆大心细, 敢作敢为。老公整天和一帮狐朋狗友在一起瞎喝,而李伟都是和一些实权部门的人 混在一起,今儿倒腾木头,明儿倒腾大豆,反正什么挣钱干什么。不明白为什么这 样两个人会成为很好的哥们儿。后来,芷若知道,老公之所以不愿意芷若和林枫在 一起,是因为他觉得林枫太不安分了,怕她把芷若带坏。芷若揶愉,如果我骨子里 就是想学坏的人,没人带,我也会学坏;如果我不是,谁想带也带不坏我,我又不 是三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