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刘梦景安排了晚饭,在德庄火锅宴请丁会然和赵乐清。赵乐清讨厌刘梦景,张 口就骂刘梦景是不要脸,拒绝参加。丁会然做了工作,赵乐清才同意前去。 刘梦景这天特别高兴,一直在谈她这些天收藏的钧瓷,谁谁家的,如何如何好。 赵乐清是农村妇女,对钧瓷一窍不通。丁会然虽然说知道一些,其实也是门外汉。 刘梦景拿出手机,让丁会然和赵乐清看她拍的钧瓷照片。赵乐清讨厌她,自己男人 在监狱里,你还这么高兴,你是幸灾乐祸不成?干脆不看。丁会然还算给刘梦景面 子,迎合着说些赞赏的话。 这顿饭什么也没有谈,就是吃饭。吃罢饭,还是刘梦景开车送她们回家。 送丁会然到小区门口时,刘梦景却不让丁会然下车,说:“姐,你知道人家上 访的秘诀吗?” 丁会然一愣怔,“什么秘诀?” “万事皆有秘诀。比方说上访,你到那个地方后碰见人一句话都不要说,为什 么?因为那里到处都有全国各驻京办的人在溜达。一旦被驻京办的人碰见了,是当 地的就直接把你迎到驻京办事处里,他们通知当地政府去人把你领回来。如果是外 地驻京办的人,他们听你的口音就知道你是哪里人,会立马告诉你们那个地方的驻 京办。下次再去,到那里后登记,然后领一个牌子,等着喊你。喊到你,你把准备 好的材料递上去就好了。” 刘梦景让丁会然下车,说:“我可没有对你说什么啊!”开着车走了。丁会然 怔怔地杵在那里,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 第二天上午,宋得表把丁会然叫到办公室。宋得表亲自给丁会然泡了一杯茶水, 泡的是铁观音,笑吟吟地双手递到丁会然面前。丁会然并不领情,端坐在沙发上, 看着宋得表表演。 宋得表没有坐在他的老板桌后面,而是坐在丁会然身边,有些低声下气的样子, 说:“丁老师,论年龄,你应该是我的老师。” 丁会然也不客气:“对着呢,我的学生比你年龄大的多的是。” “县里通知过我,如果你再去北京上访,就要免去我的校长职务。你想想丁老 师,我刚刚干了两年,因为这事被免职我不亏吗?”宋得表拍着胸脯,很是无奈地 看着丁老师的脸,想哭的样子。 丁会然无话可说了。 “丁老师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说一句谎话,我愿意对天发誓。” “这,与我有直接关系吗宋校长?”丁会然也很无奈,可不上访怎么办,弟弟 就白白地坐几年监狱不成? “丁老师,如果你不上访,我能被免职?您说说与您有关系没有?” 如果还是杨俊霞那样的说法,丁会然会拍案而起指着鼻子骂人,可是宋得表选 择了退却,苦肉计,丁会然真是没有了主意。 “宋校长,我理解你的难处,可是谁能理解我呢?我弟弟在监狱里啊!我弟弟 要是被杀头了,就白白地死了不成?”丁会然把话说得掏心掏肺。她知道宋得表为 了当上这个校长花去了十多万! 宋得表想好了办法:“你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上访啊,比方说寄邮件的方式,还 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嘛,只要动脑筋是能想出来办法的。”宋得表的启发让丁会然想 明白了,并不是自古华山一条道,应该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阳城县政法委书记王树正也给丁会然打电话,让她到政法委。那天从北京回来, 坐的是飞机。 在飞机上,王正树什么也没有和她说,还给她买东西吃。到省城下飞机后,先 安排吃饭,吃过饭,还问她吃好没有。回到阳城县城,王正树亲自把丁会然送到家, 一路上没有和丁会然说什么责怪的话。 她想和王正树开玩笑,“我这算不算上访?”她听见王正树笑了,说:“要看 站在哪个角度看问题了。”“行!”丁会然挂了电话,骑上电动车来到阳城县综合 办公大楼。 政法委在十一楼。 她找到王正树说的房间敲了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她推开门,里面只有王 正树一个人。 王正树热情地让丁会然坐在他对面。丁会然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说:“政法委 书记召唤,不敢怠慢,不知道有何指教。”丁会然一半是开玩笑,一半是调侃。王 正树哈哈大笑,起身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开水,泡上茶叶,说:“等茶叶开了才 能喝。” 丁会然说:“茶就不喝了吧,有啥事说吧王书记,咱小老百姓哪敢麻烦政法委 书记啊。” 王正树抚掌大笑,说:“丁老师以后可不能再书记书记地叫了,我当初也是教 学的,也是教师啊,咱可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啊。” 这可是丁会然没有想到的。茶水还热着,王正树说:“我对泡茶可是有研究的, 人们都说茶叶要趁滚水泡,其实不然,要用温水泡,这样的茶叶才能泡开而不伤害 了茶叶的味道。” 丁会然仍然是心有敌意,说:“当书记的喝的多了,俗话说经验大似学问是不 是。”王正树听出了这话的不友好成分,笑笑说:“我才毕业时,在茶庄里干过。” 丁会然问:“不知道王书记家是哪里的。”“这个啊!”王正树警觉地看了一眼丁 会然。丁会然看出他不想说的样子,说:“不说也罢,我不过是随便问问。” 王正树呵呵笑道:“这也没什么,我是刘坡乡的。我曾经教了五年数学,后来 到乡政府写材料。” 丁会然说:“看得出你是个人才。” 这话把王正树逗笑了:“你不了解我啊,我是人才吗?啊,我是最无用的人啊 老大姐。”王正树说完后想起什么似的,问丁会然多大了,丁会然报了自己的年龄。 王正树也报了自己的年龄,丁会然比王正树大整整十岁。 “我以后就叫你大姐了。” 丁会然也不客气:“我就是你大姐啊!” 王正树看看茶杯,估计不热了,端起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丁会然面前,说:“大 姐,请把这杯茶喝下去。”丁会然没有接茶杯。王正树说:“你也看见了没有毒药。” 丁会然笑道:“你也不会下毒。”丁会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 王正树说:“今天让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去了省里对吧?省里的传 真也来了,这个事啊是这样,问题的解决最终还是靠下边,基层,咱这里,对吧? 你也别告了,等丁建华出来后还是官复原职,行不行?” 丁会然头上的汗立马冒出来,说:“王书记,我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是你的弟 弟进去了,有人说等他出来后还官复原职你答应吗?如果是你进去了,我坐在你这 个位置上,我也说等你出来后官复原职可以吗?” 王正树不急不躁,说:“大姐,兄弟我是好意,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你要不理 解也就算了,我无能为力。”丁会然说:“王书记,咱俩也不认识,谁和谁也无怨 无仇。我相信你不会坑我害我,你不过是跑腿的对吧?好,咱俩不说了,我就和连 东说事。” 丁会然起身离开王正树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