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50年10月末的一天,东北名城凌州市,秋高气爽。 上午八点,凌州市公安局重案处办公室里,处长钱澄宇正在和助手小石等公安 人员开工作会。 “嘀铃铃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小石抓起电话:“喂,重案处。” “处长,”小石捂住话筒回头说,“凶杀案,在南城关。” “会议暂停,马上出现场!”钱澄宇站起来就往外走。 公安局大门口,钱澄宇和小石跳上吉普车,车子四轮一挠地,箭一般地向前蹿 出去,其他人的车子随后跟上。 这位钱澄宇处长可不简单,早在大革命时期他就已经成为了陈赓将军领导下的 中央“特科”锄奸组的骨干成员。此后二十年的战斗历程中,一直在红军、八路军 和解放军的保密和安全部门任职,深受首长的依赖和器重。解放后奉调东北,他机 智过人,屡破奇案,成为新中国第一代公安战线的传奇人物。 十分钟后,吉普车开到南城关柳枝胡同。 钱澄宇和小石等跳下车进入现场进行勘查。这条胡同又窄又长,而且是条死胡 同,两侧都是高墙,非常偏僻幽暗。胡同的尽头有个垃圾箱。报案者是左侧大院里 的一个住户,她清早出门倒垃圾,却发现垃圾箱旁倒卧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当时 就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无名男尸年龄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破旧,手上遍布老茧,明显是社会底层的 贫苦劳动者。死者死于刀伤,他胸背处共中了五刀,其中一刀贯穿心脏,为致命伤。 现场并未发现凶器。 钱澄宇从死者嘴里嗅到了浓浓的酒气。在检查死者面部时,钱澄宇从衣兜里掏 出放大镜,细致地观察他的眉毛,又特地翻过死者的两只手掌仔细察看,若有所思。 死者身上未发现钱物,小石却从死者贴身的衣兜里翻出了五张硬纸卡片,有的 卡片已经被鲜血浸透。 尸体被运回公安局做进一步解剖检验。钱澄宇带着小石回到办公室,小石把那 些带血的卡片逐张摆到桌面上。钱澄宇用镊子夹起它们,先放在鼻子下面嗅嗅,再 用放大镜反复对比验看。 这是用一种旧包装盒上拆下来的硬纸板剪成扑克牌大小做成的卡片。卡片正反 面都用铅笔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各张的图案内容完全相同。小石看得直挠头, 不住地嘟囔:“这都画的些什么呀,这面好像是两枚手榴弹,反面这个是月亮吧? 这儿还有一朵花。哎处长,这家伙会不会是搞暗杀的特务啊,是不是和新月会或梅 花党之类的特务组织有什么瓜葛?”钱澄宇摆了摆手,忽然对他说:“小石,一会 儿我们再出去一下。” 钱澄宇把四张卡片送到检验科,对他们吩咐了几句,然后让小石和他一起换上 便衣,把一张沾血最少的卡片揣进怀里,就带上小石开车出门了。 “处长,咱干啥去呀?”小石问。 “去赶个集。”钱澄宇说。 “赶集?咱放着凶杀案不抓去赶集,这合适吗?”小石有些摸不着头脑。 “合适不合适,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钱澄宇说。 车子开到了南城门外的小河沿儿。这里是个自由形成的露天市场,类似于老北 京天桥那种杂巴地性质的一块地界。里边有做小买卖的,打零工的,跑江湖卖艺的, 五行八作无所不包。 钱澄宇老远就停了车,把车泊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拉起小石东游西逛起来。 小石还在云里雾里,钱澄宇已经四处打听起哪儿有弹棉花的。很快就在几个小 摊主的指点下找到了河岸边的一块空地,果然有两个正在弹棉花的。钱澄宇上前问 其中一人:“你们弹棉花的人里有个叫常双平的吗?”那人摇摇头说没有。钱澄宇 不死心,想了想又问:“那有叫高双平的吗?”那人还是说没有。不料旁边那个人 接口了:“你说的是高二平吧?”钱澄宇眼睛一亮说:“对对,高二平。”忙从怀 里掏出那张卡片递过去说,“你们看,认识这个吧?” 那两个人没在意卡片上的少许血迹,扫了一眼就笑了,说:“你早说高二平不 就结了嘛,这个认识,是高二平的‘名片’。”后边接话的那个人还说:“他这几 天总带着个人来收我们弹好的棉花,前天还来过,不知为什么今天还没有来。” 钱澄宇立即亮出证件表明自己是公安局的,请他们跟到局里去一趟。两个人吓 坏了,不知道犯了什么法。钱澄宇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解释说只是想请他们去辨认一 下尸体并了解一些情况。请他们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