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果然不出钱澄宇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小石就从小河沿带回了一男一女。男的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很恐慌,女的抱着一床旧被套。不待钱澄宇发问,男的就主动 说自己姓王,原来在小河沿撂地场演过评书。就是在那儿认识的高二平,而且处得 很投缘,成了朋友。高二平也给他做过活,没收他的钱,只是请他以后帮他多宣传 宣传,还请他有机会到自己家里坐。这个女的就是他介绍来找高二平做活的。说着 他也掏出了高二平曾给他的“名片”。令钱澄宇惊喜的是这张“名片”比他所掌握 的那些“名片”稍大些,上边所画的内容也要多,画得十分详细。 这回钱澄宇让小石来分析,小石边看边说:“这上边画着一条船,一只羊头, 这羊角还弯弯的,旁边一座小房子,房顶上的烟囱还冒烟呢。这代表家的意思吧? 会不会是船厂街羊角胡同啊?”钱澄宇一拍小石的肩膀说:“好小子,有进步。” 再向那个姓王的评书艺人证实,王艺人果然回忆起高二平告诉过自己他的住址, 确实就在船厂街羊角胡同。 羊角胡同里有几座大杂院,杂七杂八地住着几十户人家,几乎都是从外乡来凌 州讨生活的租住户。钱澄宇和小石拿着那张“名片”查访到第三座大院时,有人认 出来了,指给他们说,院西最里边的小屋就是弹棉花那个老客住的。 钱澄宇和小石进到高二平屋里搜查。小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一床,到处都 堆放着棉絮被套等杂物,有弹好的也有还没来得及弹的。还有就是一些干活用的粗 笨家什。让钱澄宇注意的是,弹好的棉花都是散放着的,并没有重新做成被套。他 记起小河沿那两个弹棉花的人也说起过,高二平那个朋友收棉花时也是收散棉花而 不是收加工好的被套,论斤不论床。 在高二平的床下发现两卷过期报纸,卷得很齐整,用纸绳捆扎着。钱澄宇和小 石打开来看,却奇怪地发现这些报纸来自天南地北,有北京的,天津的,黑龙江的, 吉林的,也有凌州本地和周边几个城市的,日期都是五天以前到十余天以前的。查 一查约有一百来张。这高二平不识字,弄这么多报纸干什么呢?最蹊跷的是,这些 报纸是从哪儿弄来的呢?这么多地方的报纸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在同一地方买 到呢? 钱澄宇和小石又在高二平的床垫下发现了一个小本子,就是小学生用的那种练 习本。而在本子的封面上,画着和“名片”上一样的两只又细又长的酒瓶。里边有 七八页,又都画着不同的内容。钱澄宇小心地把本子收好。 到大院里走访,钱澄宇问居民们高二平平时和什么人来往较多。当提起那个黑 黑壮壮右脸上有块暗红胎记的人时,有人回忆说,是有这么个人,常来找高二平, 但没人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在哪儿住。这几天高二平没回家,而这个人也没见 他再来过。拿出那两卷报纸给大伙看时,有人反映说,这就是那个人来找高二平时 拎来的。大杂院外不远处有个废品回收站,这个人几乎哪回来找高二平都会拎些废 纸旧报什么的,攒多了就送到废品站去卖。 第二天一早,半宿没合眼的钱澄宇又带上小石开车出了门。打昨天从羊角胡同 一回来,钱澄宇就一直在研究高二平那个小本本和那两卷报纸。这回小石不急着开 口问究竟了,他知道处长心里一定又有谱了。钱澄宇见小石不开口,反而主动问他 :“小石,你对那两卷报纸怎么看?”小石有些犹豫地说:“那报纸应该不是买来 的,是捡的吧?”“是捡的。”钱澄宇点头肯定地说,“那报纸中有的是行业内部 报纸,比如《长春林业报》,根本买不来。问题是,这些报纸是从哪儿捡来的呢? 这个人难道会坐着飞机今天到北京明天到长春到处去捡报纸再空运回凌州卖废品不 成?”“那绝不可能,除非是疯子才干那赔本的买卖。”小石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是呀,你再看看这个——”钱澄宇停了下车递过一张报纸,小石接过来一看,报 纸对折着,表面上有些褶皱,铅字的地方都磨得起毛模糊了。“这是被人垫着坐过 的痕迹。”钱澄宇说。 “处长,您是说……” “我想了半宿,终于想明白了,”钱澄宇又发动了车子说,“要想在凌州同一 时间捡到这么多地方的报纸,只能有一个地方。” “邮局?”小石问。 “不!”钱澄宇突然一打方向盘一脚踩下刹车,小石抬头一看——凌州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