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琛回到家的时候,晶早就把晚饭做好了。琛推开院门的时候,晶正一个人在院 落里走过来走过去。 当琛站在晶的面前时,晶一下了就扑进了琛的怀中,嘴里不迭声地问:“怎么 才回来?怎么才回来?” 琛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爱妻,两人就那么一直站在院落里看呀看的。每 次下班回来有些晚的时候,早回家的那位总是这么度日如年,望眼欲穿地站在院落 里,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像是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两人也不知相互看了有多久,琛挽着晶的手来到房内,让晶打开灯。琛像变戏 法一样,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戒指。 天啊!这次不是纸戒指,不是铜戒指,也不是黄金戒指,竟是一枚纯白金钻戒! 晶一时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那个年代,她家在家境最好的时候,父亲给母亲买过一枚戒指,后来又给玫 瑰买过一枚戒指。但都是买的平平常常的金戒指。晶做梦也不会想到婚后的一个平 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晚上,自己心爱的男人手里托着一枚白金钻戒,闪呀闪亮呀亮地 出现在她的眼前! “琛,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这种戒指多贵啊!” 那一晚,为了庆祝这枚戒指,小两口还特意喝了不少的酒。等酒过三巡,菜过 五味,晶这才想起来问琛:“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琛望着妻子红苹果一样的脸庞,一点儿说谎的勇气都没有。 “晶,你放心,一没偷,二没抢。我手上有点儿钱,但太少了,跟别人借的呗。” “天啊!你借钱买戒指?不戴这个戒指,难道我会死吗?” “你是不会死,但我可能会活不下去了。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打心里想这么 做的,没事的。以后,我把烟戒了,把酒也戒了。然后,尽可能少在外边和朋友们 吃饭,这钱总会有一天还上的。” 几年以后,两人都会常常想起这个无比浪漫的夜晚。 就在那一晚,琛像是要把一生的爱意都传达给晶。晶好像也要把一生积蓄的温 情都让琛拿去。这对清贫的新婚小夫妻,都把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命。 “晶,你就是我的命!” “琛,你就是我的命!” 两个人的命就这样融合在了一起!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夏天。 先是院落里有了蚊子的嗡嗡声。 再后来,睡觉的房间里也有了横冲直撞的蚊子了。 两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窗子上的纱窗太陈旧了,上边有了不少的小窟窿。琛 对晶说:“要说换纱窗这活儿,虽不是什么难事,但有时还真的弄不好。我想起一 个人来,咱找他来帮忙吧?” 晶问:“找谁?” 琛笑了,对晶说:“娘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找我的大学同学磊呗。你忘了, 他的业余爱好就是做木工活儿呀!” 晶也笑了,一边拍手一边说:“对对对,磊可是最佳人选。不过你这同学天天 下了班就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不一定有时间来。” “没事的。上大学的时候,磊就恋着他这个女朋友,后来竟连学校的宿舍都不 肯住了,还不就是为了和女朋友在一起。两人都腻了好几年了,也该把他叫来干点 活儿了。” 于是,磊就扛着个工具箱,急匆匆地来到了琛家。 磊一进院,就直嚷嚷:“我还有事,快把纱窗拿出来,钉好了我还要赶回去。” 磊的木工技术在朋友圈子里是小有名气的。磊的手很巧,木工电工钳工,样样精通。 三下五除二,不大会儿的工夫,就把几个窗户都钉好了。 这时,晶也把菜都摘好洗好了。 琛也把酒买回来了。 磊却死活不肯留下来吃饭,任琛两口子说下大天来,他也要赶紧回去。磊那天 的确是有事,但磊不知道,就是因为那天非要着急回去,才给他惹下了大的麻烦。 人生在世,有好多时候,有好多的事,真的是世事难料。 现在,世事难料的大麻烦已经像院落里急不可耐嗡嗡乱飞的蚊子一样,急头巴 脑地粉墨登场了!那天,晶做的饭菜很是丰盛,平时,小两口是舍不得炒这么多菜 的。磊没有留下来品尝,让小两口很是惋惜。吃完饭,琛忙着打扫房间卫生,晶忙 着冲洗碗筷。 忽然,晶忙碌完后,猛丁地想起了什么,她几步跑到院落里,然后,在院落里 惊叫了一声! 原来,晶下午在院子里洗衣服时把那枚戒指放在窗台上,可现在却不见了!两 口子拿着手电筒在窗台前照了半天,哪有戒指的影子? 晶说:“我下午洗完衣服就忙着去买菜了,真的是把戒指忘得一干二净!琛,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琛忙劝妻子不要慌张。 琛说:“不要慌。晶,你不要慌好不好?好好的,谁会拿你的戒指,你说是不?” 晶已经急得满头是汗。 晶怕琛找得不够仔细,就跑到房里把手电筒里的旧电池换下来,换上新电池后, 晶说:“我来,我来,你们男人找东西总是粗心大意的。” 晶来来回回把窗台的角角落落一寸一寸像女人梳头发一样,找过来,又找过去。 没有! 再找。 还是没有! 晶绝望的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晶说:“琛,是我没用,我是个顶没用的笨女人。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会 忘了收起来呢?” 琛现在顾不上劝晶,他不光是找窗台,他连院落里大门后边以及所有的墙旮旯 都找了一遍。 还是没有! 这时候,琛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琛说:“晶,不要哭,不要急!走,咱现在去问一下磊。是不是磊故意和咱们 开玩笑把戒指藏起来了呢,你说是不?” 琛的话,像是一粒黑夜里的火种,点燃了晶心中的希望之火,刹那间把晶心中 的悲痛自责全部焚烧得干干净净。 两口子急忙来到磊的家中道出原委,磊也吓坏了。 磊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开这样的玩笑?” 磊脸上的表情,让琛和晶同时明白了一件事:磊真的没开玩笑,戒指真的是丢 了! 晶像虚脱了一样,如同一摊泥巴,软软地坐在地上。晶就这么傻傻地坐着、坐 着。晶就像尊泥像一样地一个姿势坐在那里。 倒是磊脑子反应得快些,他叫上琛一起去看工具箱。 磊说:“看是不是我干完了活儿,在收拾工具时不小心把戒指一起收进了工具 箱里。” 磊忙拿出工具箱,两个男人把工具箱翻了个底朝天,连戒指的影子也没看到。 三个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