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轮清朝的圆月,照向牌坊巷里的人家,照到了不眠人的床前。 白玉冰躺在床上,尽量勉强自己入睡,可是睡意全无,心中莫名其妙地烦躁不 已。两条腿伸直了又收拢,然后又伸直,左放也不是,右放也不是,一股无名的欲 望像一股凶猛的火头,迅速蹿遍了身体的各个部位。她只感到全身燥热难当,面颊 潮红,两个奶子胀鼓鼓的,下身像有千万只蚂蚁在那里爬,痒得难受之极!她极想 将这股无名的欲火宣泄出去,可是却没有宣泄的渠道。她爬起来,满腔哀怨地望向 睡在身边的丈夫蔡全金。这家伙轻轻地打着鼾,睡得像一头死猪。月光从窗外斜射 进来,照着他极其苍白、瘦削的一脸病容。已进入初夏,他还畏寒,盖着薄被。她 白玉冰前世里不知作了什么孽,今世里遭报应,要和这个痨病鬼生活在一起!她心 里早把将他俩用赤绳硬捆在一起的月老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怜她白玉冰嫁给这个病 夫两年多来,连一次满意的夫妻房事都没有过,都怪他身体太弱,太不中用!私下 里,她和那些相好的小媳妇们说私密的体己话,那些小媳妇们乐滋滋、绘声绘色描 绘的夫妻行房时欲仙欲死的美妙情景,她听了心里羡慕得要死,可怜她一次也没有 过!她心里越羡慕,就越恨父母、兄长。本来她暗暗喜欢上了姨妈家的姨表兄陈守 礼,可恨父母、兄长嫌贫爱富,贪图蔡家的富贵和极其丰厚的聘金,硬是不由分说, 将她嫁给了蔡全金这个痨病鬼!她恨父母、兄长,恨不得他们早死!可是,恨又有 什么用呢!她既已嫁入蔡门,生是蔡家的人,死是蔡家的鬼,她一个妇道人家毫无 办法,只能和痨病鬼过下去! 今晚上,她实在熬不住了,再也顾不得羞耻,决定豁出去了! 她三把两把将自己的衣服脱个精光,掀开丈夫被子一角,钻了进去,趴在他身 上,一只手伸进他裆里。他裆里那个玩意儿软耷耷的,像一只没有骨头的大肉虫, 又像一个没有骨气、扶不起来的男子汉。她使劲将他乱摇:“全金,醒醒,快醒醒 ……” 他终于被摇醒了,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一见她这副死不要脸的样子,眉头 立即打了个结,拉长了脸,厉声训斥道:“你这个下贱的小娼妇,你想干什么?还 不快把衣服穿上!” 她心里虽然很不满他的一副死板相,但是还要向他求欢,只能讨好他,于是努 力组织了一脸媚笑,娇声嗲气甜腻腻地说:“全金,奴家实在睡不着,太想了…… 求求你陪陪人家!来呀,来呀,我的好郎君!”她的两只雪白、滚圆的膀子,像两 条柔软的蛇,毫无顾忌地向他的身体缠去。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她从身上掀下去,立即爬起来,像躲避瘟神似的,缩 到了床的一角,面孔胀得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仍不放过他,爬过去,两条蛇 臂继续纠缠他。他恼火之极,狠狠地掴了她一耳光,凶恶地咒骂道:“你这个淫妇, 贱货!我病到这个样子,还怎么能承受女色的侵害!你如果还是我的堂客,还有一 点人味,就应该心疼我!你现在这样不顾廉耻,一味地求欢,是不是想要老子死? 就是老子死了,你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要做小寡妇!” 她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还被痛打、责骂,又羞、又恼、又委屈,“嘤嘤”地哭 起来。她边哭边唠叨:“你长期不行丈夫之道,我这和守活寡有啥区别!再说,你 不行房,我……我没有喜,婆婆早对我一肚子气,整天当着我的面,摔东砸西,指 鸡骂狗。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窝囊气!都是你不中用,我替你背黑锅要 背到啥时候?” 他被揭了短,又羞又愧,只好反过来安慰她:“你别急,等我病完全好了,自 然会如你所愿,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咱俩的日子还长,有什么好慌的。至于娘那 里,我私下里会给她说,让她不再骂你,你放心吧!” 她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闷闷不乐地穿好衣服,躺下来,不过,心中还有不平之 气,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你不行,小心哪一天我熬不住了,给你戴绿帽子,你可 别怪我!” 偏偏他的耳朵尖,这句小声嘀咕听见了,他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了威胁, 需要竭尽全力维护,立即血往脸上涌,面孔通红,双目圆睁,露出凶神恶煞的面目, 厉声怒斥:“你敢!看我不撕烂你下身的两块肉!” 她看起来更害怕了,连忙说:“人家哪敢呢,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嘛,看把你 急的!” 白玉冰心血来潮,借口娘家有事,提出要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蔡全金目前有 点烦这条发情的“母狗”,不愿她晚上无休无止地纠缠自己,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她 的要求,自己也好趁机静养。 她在娘家一直住了两个月,才回来。与以往从娘家回来愁眉苦脸不同的是,这 次回来,她是那样的欢天喜地,脸上红扑扑的,春色无边。蔡全金问她,为啥乐成 这样。她第一次对丈夫妩媚地一笑,故意歪着脑袋,装出一副娇憨无邪的样子,笑 吟吟地道:“你猜。” 他连续猜了几次都不是,懒得再理她。 她的笑容没有在脸上盛开多久,当独自面对婆婆时,就在婆婆如严霜般的威压 下迅速凋谢了。婆婆对她永远是一副刻板、威严的面孔。 这天清晨,婆婆当着她的面,用尖酸、刻薄的语气对家里的一群小母鸡指桑骂 槐:“你们这些瘟鸡呀,只会糟蹋粮食,我养你们这些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用!” 白玉冰平时对婆婆总是极力装出一副笑脸,献媚、讨好,绝不会有丝毫忤逆之 举,这时,也是气极了,失去了理智,竟然口不择言地顶撞起来:“您老说谁是不 会下蛋的母鸡呀?你儿子才是不会下蛋的公鸡呢!他没有用,老不肯同房,行丈夫 之道,我有什么错?” 婆婆听了她这句话,居然没有动怒,还莞尔一笑:“公鸡当然不会下蛋,你见 过谁家的公鸡下蛋来?” 白玉冰也自觉好笑,“嘻嘻”笑了起来。 婆婆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又板着面孔对她训斥道:“他不肯行房,难道你就不 会想办法?” 白玉冰满脸委屈,嘟囔道:“我能想什么办法?他老以保养身体为由,我也不 好过分求他……要不然,他万一……万一有个什么不好,您老还饶得了我?” 婆婆深深叹了口气,招手将她叫到跟前,对着她的耳朵细声说道:“唉,他这 个病,已有好几个年头了,为他治病花的银子,已可打出他这么个人儿了,还是一 点效果也没有。据好几个郎中讲,他这病,是痨病,恐怕好不了了。为娘现在已不 敢再奢望他这病能好,只想他能有个后,不让我蔡家断了香火。不然,这么大一副 家当,让谁承受去?好媳妇儿,算是为娘求你:你要赶紧想法子,让他和你多行房, 你一定要怀上他的种!万一……万一他不幸有个三长两短,我蔡家也有后,也是你 下半辈子的指望。再迟一些的话,娘看他的病也……也拖不久了,恐怕……恐怕就 来不及了!” 白玉冰还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有一天清晨,她刚去茅厕,脾胃突然不舒服, 一阵干呕,心里很想吃些酸橘子。她一惊,心里有所触动,猛然想到自己的月信已 经过期好久没有来了。她心里暗叫:不好,不好,我肯定是有了!这怎么得了,这 怎么得了? 她惊得脸色煞白,一个人躲在一间空房里想了良久,终于不自禁地笑了。 她悄悄到镇上花高价找郎中开了一服药性猛烈的春药“阴阳合和散”,混在丈 夫平时吃的药里,煎好了,临睡前,端给丈夫喝。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喝干 了最后一滴药汁,放下碗。然后她故意慢慢解开肚兜,一脸甜笑,将一对朝气蓬勃 的奶子耀武扬威地朝他挺过去。他望着她,心里蓦地腾起一团火,突然觉得她美艳、 娇媚到了骨头里,心里不禁好想!他心里的火到处乱蹿,脸孔变得通红,呼吸急促 起来。他像一只饿虎,迫不及待地向她猛扑过去,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喘息着说 :“你……你这个小淫妇,平常……老说我不中用,今天老子……让你看看,老子 ……到底中不中用,老子要搞死你!” 她也兴奋起来,还不忘用眼睛的余光向窗边一扫,发现有一张脸贴在窗角。她 知道那是婆婆在偷看,就故意装腔作势地大声呻吟起来…… 十几天之后的一天清晨,白玉冰估计婆婆起床后,故意慢慢踱到她房里,含羞 带笑地向婆婆报喜:“娘,我身上不来了,怕是……怕是有喜了!” 婆婆一听,惊喜得一下子蹦了起来,脑袋几乎要撞到房梁,舞手舞脚地大叫: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儿有后了,我儿有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