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娥和大春之间的窗户纸撕破了,自然无所顾忌,结婚的事还没提上日程,夫 妻间的生活却如火如荼。香晴怕引发兄弟间的矛盾,含而不露地说些要他们检点的 话。大春装聋作哑听了像没听,春娥听了依旧我行我素,白天当着家人的面给大春 投怀送抱,晚上两人到房间后故作夸张地惊叫:“大春,这就是你妈说的天大的事 啊?” 香晴听了这句玩笑也像玩笑、骂人也像骂人的话只有苦笑,心想:你这幺蛾子, 脸皮真厚,敢在老娘面前卖骚,我要是个男人,不整死你才怪! 端午节香晴回娘家,在哥嫂面前提亲。哥哥香世早就听过陈河传出的流言,把 提亲之事只当是个过程,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孩子们同意就行!” 月如当面讥笑:“春娥不同意行么?那把大铜锁可不是吃素的,昨天锁了房门, 明天还不知锁哪里!” 香晴要笑,看哥哥的脸陡起愠怒之色,只好忍住。她自知锁房门的事经一些好 事者添油加醋后在陈河刘河一带传得有些淫邪,要是别人提起,她还会开开玩笑做 些以假乱真的解释,但这话从嫂子兼亲家嘴里说出来,她不仅不能解释,还得装出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听候哥嫂发落。 香世叹了一口气,批评月如:“别听了风就是雨,自家的孩子自家知道。做自 家的事,管人家怎么说。孩子大了,婚事总是要办的。” 月如见香世只顺着香晴说话,还批评她,气话就出来了:“八字未见一撇,九 字没得一勾,办什么办?谁举的媒谁做的证?刘河陈河谁知道?春娥七老八十了, 嫁不出去了,赖陈河了?” 香晴吃了一惊,轻声解释说:“娘在时,不是当着我们两家的面说好的么?嫂 子忘了?” 月如快速反击说:“她说的多着呢,你们都听了,都照办了?” 香晴是明白人,一听这话就知月如的潜台词是什么。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认准 自己的理儿:春娥到她家做媳妇,这是求婚,求婚,得求,话得她先说。二春过继 到哥嫂家做儿子,这是求子,求子,也是求,得哥嫂先开口。姑嫂有序,但规矩不 能破。 月如见他们兄妹不说话,更是得理不饶人:“就算老人家生前保过媒做过证, 现在也不能作数了。亲上加亲,害死人。槐木不是两老表结婚吗?亲是亲,落什么 好,三年生了俩哑巴!” 这话像挖了香世的坟头,他恼了:“不会说话莫说,没人把你当猪杀!两老表 结婚多的是,几个哑巴了?槐木要不是自身是哑巴,能生出哑巴来?大春和春娥要 身体有身体,要聪明有聪明,是槐木他们能比的?老表有老表的不同,亲上加亲我 喜欢!” 这话对香晴的胃口。香晴看中的是春娥,只要春娥能成为她的儿媳,她就高兴, 别的她不在意。香世说完,她迅速接过话:“哥哥说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 儿会打洞。现在科技发达,年轻人比我们懂得多,婚事还没办,先过优生优育关, 什么吃不得,什么喝不得,列了一大张清单给我,要我严格按科学办事。”她见月 如还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把春娥在她和大春面前卖骚的样子故意掀出一角, “嫂子,你放宽心,春娥鬼精得很。说出来也不怕你不好意思,老早我就在他们的 床头看见一本育儿的书,天天催大春读。现在的大春被她调教得像小学生,乖得很, 行事得看春娥的眼色,时间都算好了,说三更不得五更!” 香世打断香晴的话:“这事不是不说了么,还越说越起劲了?说亲就是亲,铁 板钉钉了。香,你选个日子,我嫁女你迎亲!” 香晴的话中话月如懂,就是香晴不说,月如看春娥在家的言谈举止也看得出来, 春娥的心早已飞向了陈河,这她高兴。她今天不满意的一是香晴张口闭口只提娶亲, 只字不提二春过继之事;二是认为香世傻,不该一口就把嫁女之事应下来。嫁女嗣 儿是老娘当着他们儿婿女媳四人的面提出来的,同等重要,同期进行。香晴今日怎 么能断章取义,只提对自己有利的事?只说对自己有利的话?香世不仅不反对,还 一口应了下来。立嗣之事今天不提,哪还有机会?所以香世话完,她就接了上去: “这门亲事我本不赞成,但既是老人生前定的,俩孩子又走到了这一步,我也只能 同意。” 香晴心里说:肉已下了锅炖熟了,不同意也迟了。 月如看了一眼香世,又看了一眼香晴,接着说:“女大不由娘,她要出嫁,我 们也拿把大铜锁锁着?锁得住人锁不住心,我也做不出来。这事当家的定了,铁板 钉钉了。再说我记得老人为两家孩子保媒后,还说过另外一件事,你们都忘了?” 香世看了一眼香晴,若有所思。香晴继续装着糊涂,问:“还有吗?没有啊!” 月如急了,直接提出来:“怎么没有,二春过继的事。春娥一走,家里就我们 俩老人,妹子,我们同意把春娥嫁给你家大春,你也得让二春早一点过来。” 香晴见月如同意了春娥的婚事,又把二春过继的事主动提出来,此行的目的已 经达到,再装糊涂卖关子就对不住死去的娘、也对不住哥嫂了。她说:“我知道嫂 子急,嫁了女就想领回儿。不是还没有开始议过继的事么,急什么急!娘生前说过 的,我们兄妹俩,姑家舅家,亲如一家,侄儿侄女,都是子女。嫂嫂放心,你舍得 嫁女,我舍得放儿。” 月如高兴,说:“兄妹就是兄妹,一家人说不出两家话。香世,我们就按香晴 说的办,嗣儿嫁女,同期进行。” 香晴趁哥哥还未表态,抢先说了句:“我是丑话说在前面,二春对春娥也有意 思,过继之事宜早定早办,免得结婚那天兄弟之间争风吃醋。” 一听这话,香世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他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批 评香晴:“你这娘怎么当的?婚姻大事,是儿戏吗?” 香晴不以为然,嘻嘻一笑:“也没那么严重,小孩过家家,只那么一点点意思!” 香世愈加严肃,说话的语气更重:“你以为男女之间的那么一点点意思是小事? 那可是八驾马车也甭想拉开的。就算暂时拉开了,今后一来一往,也难保旧情复燃!” 香晴平时想的多是如何把春娥搞定,让陈河那帮吃野食、占便宜的小子们早点 死心,所以对兄弟俩多有放纵。现在大春和春娥一锁定终身,公开谈婚论嫁,恩爱 得让旁人忌妒。二春晾在一边后,麻烦就来了,在家话不说,事不做,成天烟不出 火不冒的,生闷气。香晴觉得这是她平日里放纵放出的祸,所以,对哥哥的批评不 敢反驳,只是低着头听,希望哥哥能想出两全齐美的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