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葛玲哭了一阵,在我老伴的安慰下,情绪好半天才稳定下来,又接着说,当时 我是真恨他,真想和他一刀两断,可仔细一想,他拿我的钱去讨好他的老婆孩子, 纵然千般不对,但也说明他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我心里也就原谅他了。我跟他说, 老三哪,我理解你的苦衷,这一万块钱给就给了,但下次可绝对不许了。 听到这儿,我说,葛玲你太大量了。葛玲说,可没想到王老三却得寸进尺地说, 你要想和我过,就得一年拿出一万块,给我的老婆孩子,不过就拉倒。我一听就气 晕了:我养活你一个人心甘情愿,但我没有义务养活你们全家呀!我说那是不可能 的。王老三说不可能,咱俩就拉倒。我说拉倒就拉倒,就这样,我俩分手了。 我安慰她说,分就分了吧,我早就有种预感,你和王老三过不长,不和他过就 算对了,往后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吧。 葛玲说,分手是分手了,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是看在我身上实在榨不出 油来了,甩掉我他好去找有钱的女人。一气之下,我到法院,把他告了,告他诈骗。 在法官的调解下,王老三答应还我,但现在没钱。他下保证一年之内还清,还写了 字据。我担心这字据是一张废纸,他搁什么还我呢? 葛玲怀着满腹的忧伤和委屈,向我们诉说着心中的悲哀和不幸:我们老家特穷, 二十岁我就出来闯世界,在工厂打过工,在小饭店当过服务员,在大酒店当过小姐, 在舞厅当过舞女,啥样的大老板我没见过?可我跟他们都是逢场作戏没动过真心。 自打遇上了王老三,偏偏我就鬼迷心窍了,搭他身上两万多块。我的钱挣得容易吗? 这回我算走葱地寻思过味来了,这女人找对象,不能光挑长相,关键得看人品。 我发现,她的话语有一种从迷惑污秽中脱离、重新面对人生的觉醒。一刹那, 我突然萌生一种想法,把她介绍给大胡子老张,不也是挺般配吗? 当我征求大胡子的意见时,没想到他却摇头不干。他说,大哥,你咋这么糊涂 呢,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跟他离了婚的前妻过了三年,都被他撵出来了,我怎能还 跟他的姘头结为夫妻呢? 我向他解释说,王老三不可能再来找麻烦了,因为他曾经对我有过嘱托。大胡 子听我这样一说,还是有所担心,我怕人家笑话,她不是正经人,身子不干净。 我听得出来大胡子有点活心了,就连软带硬地说,你说人家不干净,你干净吗? 蹲过七年大狱,哪个女人见你不打怵?再说你也岁数不小了,还想找个大姑娘,可 能吗?听大哥的话,葛玲心地善良,本质不错,你俩结合挺般配。我偷着告诉你, 葛玲肯定还有点积蓄,你把她哄好了,她一高兴帮你出本字帖,你就一下子成名成 家了。 也许是我这几句话打动了他,大胡子说,我是没啥说了,你问问人家吧。于是 我又转问葛玲,说了大胡子的种种优点。可葛玲却说,大哥,不是我驳你面子,这 些年我离家在外,啥事都是自己做主,结果都是陷进了烂泥塘,这回我得回家跟老 人商量商量。 葛玲的话说得在理,我只好说,好吧,那就早点给个准信。临走时,葛玲求我 说,大哥,你再见到王老三,帮我要要那一万块钱。我一口答应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