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们俩干啥事性子急,讲求尽早不尽晚,每夜稍作休息,白天抓紧时间赶路, 赶第三天傍晚就到了马鬃山脚下。马鬃山,顾名思义,山头平缓似马的脖子,经千 万年风蚀似倒挂的马鬃花纹。 马鬃山脚下有眼拳头大小的清泉,清泉边驻扎了四顶蒙古包。刘茂源从驼背上 取下死鹿,对老朋友说,鹿肉冻不住,再放几天就会变味儿,咱们留一条后腿,再 全煮熟了分给这些蒙古牧民们吃吧? 四户牧民,团结得像一家人,男女老幼三十一人齐上阵,把鹿头、蹄放在火堆 上燎光毛,刮洗干净,和鹿肉、鹿下水放在大锅里煮。 赶天黑,鹿肉煮熟了,蒙古包的四户男女老少围着火堆吃肉,喝青稞酒,唱歌 跳舞。有个二十多岁、高大丰满的蒙古女人,带两个五六、八九岁的女儿在一起。 刘茂源问她,你丈夫哩?女人用生硬的汉族话说,她丈夫出去找羊还没回来。 刘茂源观察女人很在行,天没黑这个女人洗鹿肚子肠子的时候,他瞅见女人耳 根后长头发遮盖住的皮肉又白又嫩,两只老鼠眼睛就馋上了这个女人。女人喝了几 碗奶茶和肉汤,跳了一阵舞停下,离开火堆,朝几十步远一道沙梁子走去。刘茂源 也悄悄离开火堆,绕道去了沙梁子背后。陈继祖知道他的朋友好色,怕在这里惹出 什么麻烦来,也悄悄跟了过去。 这天是上弦月,陈继祖趴在沙梁子上,看见那个女人在沙梁子背后解完溲,起 身往回走,草丛后面走出一个人影,拦住了女人,将手里什么东西举到女人面前。 女人接过东西,仰面躺倒在沙地上。就在黑影朝女人扑过去、陈继祖的心悬到嗓门 眼要大声喊的一刹那,女人的双腿一个兔儿蹬云,将黑影蹬了个仰面朝天。女人从 沙地上爬起来,将手里的东西砸在黑影身上,“咯咯咯”地浪笑着朝火堆走去。陈 继祖才松了口气。 黑影从沙地上爬起来,趴在沙地上寻找什么东西。陈继祖走过去,看清黑影是 刘茂源。刘茂源很尴尬地告诉他,蒙古女人把他的五块大洋扔在沙地上,他找到了 三块。陈继祖猫下腰帮他找大洋,心里很不自在地没吱声。 他们俩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两块大洋,回到火堆旁。蒙古女人出去找羊的丈夫 归来了,女人偎在丈夫身旁,手指着刘茂源跟丈夫说了几句什么话,夫妻俩仰面哈 哈大笑。刘茂源很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客人们玩尽兴,回到各家各户蒙古包里睡觉。陈继祖趁驼工们去沙梁子背后解 溲时,责怪老朋友:“老伙计,咱们都四十好几,快当爷爷的人了,你咋还有那种 歪心思?” 刘茂源尴尬地吱唔道:“外界这么乱,咱们拉骆驼的人,一旦离开了家乡,就 跟风筝似的,风筝的线越拉越长,一旦被风刮断,就一头栽在荒漠里,永远回不去 了。该取乐的时候,就别跟自己过不去,死了也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