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红月失踪,二发和富贵伤心欲绝,竟像染上瘟病一般,茶饭不思、六神无主。 绿萍说:“人常说狗不嫌家贫,那红月连狗都不如!见我们家穷,就偷偷溜走 了。” 二发听得此话只是冷笑,那阴风惨惨的阵阵冷笑,使绿萍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富贵则像丢了魂似的,满世界地找红月,找不到便倒在床上放声痛哭。 绿萍恨恨地骂道:“走便走了,没见谁家丢了下人如此伤心的。” 自此,富贵因恶习难改,时常偷偷变卖家中物件,去妓院里鬼混。 一日,父子俩在妓院巧遇。正不知所措时,生姜还是老的辣。老子抬手打儿子 一巴掌:“我早就瞄上你这个下流胚,今日总算逮到你了!” 富贵吓得不轻,正想下跪求饶,却见一个妓女走过来,把手搭在爹的肩上发嗲 道:“周二爷为何动怒呀?犯不着吃他小伢子的醋,今晚还是去我房里吧!” 富贵当即挺直腰杆,呸了爹一脸唾沫,大摇大摆回家去了。 渐渐家里的东西都卖空了,若不是一发高价赎回地契房契,只怕他们要睡大街 了。 二发每日去一发家蹭饭,最难捱的是没钱去妓院,鸨儿看见他两手空空喊人就 打,债主们日夜逼债。绿萍成日阴沉着脸,骂二发没本事,是败家子、丧门星…… 那日一发看见有人倒在母亲坟旁,过去一看,竟是二发趴在老娘坟上痛哭。 一发说:“哭有何用?怪老娘没给你足够的赌资嫖资?还是怨她当初没有管教 你?你三番五次卖地卖房,转手将钱送进赌场妓院。即便万贯家财,经得住几回折 腾?” 二发哭道:“我知错了,想痛改前非,只是债主不肯放过我,还求大哥再给些 钱。” “我不会再给你钱,你只能靠做活挣钱。但我会求债主宽限几日,让你挣钱还 账。” 二发忙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发道:“我只是帮你做担保,账还得你自己还。” 二发拍着胸口说:“君子一言九鼎。”遂想起自己德行与君子相去甚远,便不 再说了。 一发见弟弟有悔过之意,即筹钱帮他还清债务,并叮嘱债主暂不说给二发听。 翌日,二发去干活。一发先教他记账,然后教他管理作坊的棉花、蚕丝进出等 等。 二发闲散惯了,做事常出差错。一发耐心开导他说:只要你肯学,没有学不会 的。 自此,二发每月领到工钱,一半交给哥帮他还债,另一半留着养家糊口。 一发见二发变好了,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是一想起富贵,心里便烦躁不安。 紫荷得知一发的心思,即说服绿萍让富贵过来学生意。绿萍冷笑道:“装什么 观音菩萨?真想帮你侄儿,就把田契房契还给他。” 紫荷说:“这房产地契赎了多次,每回都是低价卖掉高价赎回,这样下去……” “舍不得算了,二发卖命也就罢了,还要富贵卖身么?依我看,不必再提此事!” 紫荷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随他去了。 富贵在家无所事事,一门心思就想去妓院,但囊中无钱,跨不进那道门坎。邻 居刘婆婆的儿子娶亲了。十六那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十六岁 的富贵夹在孩子堆里,挤在刘家门口看热闹。 夜里,富贵躺在床上想,新娘子的面貌是像迎春院的妓女?还是像红月? 富贵的心思全在新娘子身上,有事无事朝围墙那边看。守了几日只见到个背影, 实在按捺不住,就假装找刘婆婆借箩筛,总算见了新娘子一面。 新娘美得像天仙,粉白脸儿五官精致,穿一件杨妃色胡皱夹袄,滚边粉红百裙。 那小娘子见来了个生人,急忙回身进了房间。 富贵本想趁此机会跟她搭讪,哪知人家像避瘟神似的躲开了,令他十分扫兴。 刘婆婆将箩筛递给他说:“用完让你母亲还来,你个大男人,别随便进出人家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