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胡朋、胡友拖了周康就走,头一抬,惊得二人瞠目结舌,门口黑压压地站满了 差役和衙丁,为首的正是满面怒容的海瑞和王奎。 海瑞一声断喝:“抓!”众衙丁一拥而上,把胡来从地上拽起,用绳索把他们 捆成“苏秦背剑”式。这本是衙役每日里做惯的营生,手脚既重,扎得又紧,疼得 三人龇牙咧嘴。胡来边哭边骂:“海瑞,粪桶都有两只耳朵,你这瞎了眼的狗官, 吃了豹子胆,也敢来捆你胡大爷,当真是混账知县啊!” 一个衙丁随手给了他一巴掌,斥骂:“臭小子,县太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胡来梗脖瞪眼道:“芝麻粒大的小官儿,有啥稀罕?给我爹提鞋都不配。老子 就是犯了罪能咋的,难不成还敢砍我的脑袋不成?”众人俱义愤填膺。 海瑞冷笑:“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是朝廷命官,保护一方百姓,岂容 尔等猖狂!说,官道上撞死小孩的可是尔等?” “我们没看见什么小孩,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呀!” “好人,跑到我淳安县境来行凶作恶还是好人?来呀,把这三个刁民给我吊起 来打!” 胡朋见势不妙,急忙哀求:“海大人,责打我哥俩可以,千万莫打胡公子呀。” “胡公子?” “就是浙江总督胡宗宪大人的公子呀。” “胡说!胡总督乃朝廷大臣,抗倭名将,哪能纵容子弟在外胡作非为。你等恶 棍刁民竟敢冒充总督公子到此行骗,罪加一等,给我吊起来重重责打!” 衙丁手脚麻利地将三人吊在梁上,挥鞭猛打。一鞭抽去,一道血痕。胡朋胡友 吃痛不过,大声哀求:“海大人,行行好,别打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 胡来连哭带骂:“呜——好一个海瑞,好一个狗官。我又没掘你的祖坟,操你 的先人,你凭什么跟老子作对啊?等我告诉爹爹,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海瑞一腔怒火哪里还按捺得住,冲到胡来面前,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对准这个 恶少便“噼噼啪啪”打了十几个耳光。那胡来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等苦楚? 被打得哭哑了喉咙。 宛君急忙掩上衣襟,系好裙带,站起身来,见父亲头破血流,心疼得抱着他呜 呜悲啼不止。 周康抚着女儿的头发安慰:“我儿莫哭,莫哭,幸亏海大人搭救我父女啊!快 去谢过你海伯父。” 宛君忙走到海瑞跟前盈盈下跪:“多谢伯父救命之恩。” 周康也深施一礼:“谢海大人。” 海瑞扶起宛君,向周康父女蔼声说:“贤弟侄女何必多礼。这三人在官道上撞 死幼童,罪不容赦。本县正在查访他们行踪,恰巧王奎前来告状。因此带了差役, 逮个正着。只是来迟一步,让你们受苦了。” 周康感激涕零:“大人说哪里话来,若非大人及时赶到,我父女性命休矣。” 转身见胡来等三人被打得呻吟不绝,指着他们解恨地痛骂:“你们这些衣冠禽兽, 淫棍刁奴,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海瑞微微一笑,下令:“夜色已深,把罪犯押往县衙。” 众衙役应诺,把胡来等人放下。三人哭丧着脸,腿一软都跪倒在地,狼狈不堪。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拽起了他们,推推搡搡地走出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