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忙完了这些,接下来的事情似乎简单得多了。胖墩把金库的铁门打开,试着对 了下金库的密码,但不奏效。他去小库房搬来微型切割机开始工作起来。保险柜切 割到了一半,突然停电了。他无奈地坐在那里等了两袋烟工夫才来电。胖墩忙活得 大汗淋漓,弄了好久才把金库的保险柜切开个豁口。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放在 金库里的十几个笨重的木箱搬到铁门口。 胖墩疲惫地坐在木箱上刚喘口气歇一会儿,一个硬棒棒的东西顶住了他的头, 他不禁一激灵。令胖墩吃惊的是后面的人竟然是淳子!淳子告诉他,金库里的东西 不能动,这些人死了无所谓,但金库的东西少一点儿她的父亲就没命了,她不管胖 墩是什么人她都喜欢他,同样也爱着自己的父亲,她恳求胖墩能带她远走高飞。 淳子说:“父亲派人调查电焊机的事了,明天一早就来抓你,咱们快连夜逃走 吧。” 胖墩说:“我现在还不能走,把这些黄货运出去再做决定。”淳子动情地说: “我不明白,你干嘛非要这些东西呢?在你的眼里难道这些黄金比你的生命还重要?” 胖墩说:“你理解不了的,这些东西确实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你好糊涂,命都没有了还要这些黄金干什么用呀?” “我个人一块都不要,是为了交给组织。” 淳子急得哭了:“什么狗屁组织比命还重要比我还重要吗?你自己走吧,就当 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如果你非要动这些黄金,我真的会开枪的!” 胖墩坚持着:“这些黄金比我的命都重要,你除非打死我!” “你不要逼我呀!”淳子双手颤抖着艰难地选择着。 “砰”的一声枪响了,但倒下的是淳子。胖墩回头一看,地上除了躺着的两个 看守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呀。但此时他顾及不了这么多了,忙抱着奄奄一息的淳子, 悲痛欲绝。淳子躺在胖墩的怀里,嘴张了几张欲说什么,当胖墩把耳朵凑过去的时 候,淳子已经没了气息。淳子死得很安详,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笑容。胖墩紧紧抱 着这个自己很喜欢又不敢喜欢的女孩儿,泪雨涟涟。 胖墩把淳子轻轻地放在地上,他清楚,此时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一定要 先把任务完成。刚站起来,一只枪管顶住了他的腰,随后传来了瘆人的“嘿嘿”笑 声:“胖厨师张大奎呀,我早就怀疑你了,果然你就是卧底!”那人把胖墩一次次 以送夜宵为掩护、真正的目的是来劫金库的意图一一戳穿。最后,他警告胖墩: “死到临头了就说实话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抗联的还是国民党军统的?” 这期间,胖墩一直是背对着对方的。在这关键时刻,胖墩要弄清楚对方是谁, 究竟想要干什么?于是他告诉对方:“死也要死个明白,朋友,你能让我看看你到 底是何方人士吗?”对方答应了他的要求,当胖墩转过身来这才看清,这个神秘的 人浑身是血,正是被他刚才开枪打倒的那个伪满警察。胖墩很是惊讶!事到如今, 胖墩也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告诉对方:“明人不做暗事,我是共产党抗联 的,想杀想剐随便。咱们都是中国人,奉劝你不要再给日本人当汉奸了。”说完, 催促对方快点开枪。伪警察把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朋友,你真的不怕死?”胖 墩哈哈大笑:“怕死?怕死就不干这行了!废话少说,来个痛快的!”他把眼睛闭 上,心想,自从入党的那天起就把生命交给党了,死无所谓,可惜的是没有完成上 级交给的重要任务,愧对组织呀。胖墩口里默念着,他想,当自己数到三的时候, 枪就该响了。可枪声竟然没有响,他有些迟疑,心里埋怨这人太损,死到临头也不 给来个痛快的。胖墩想从头再数一遍数,刚想数,对方已经转到了他的对面,竟一 下子抱住了他,激动地喊着:“同志,我终于找到自己人了!” 这一反常的举动让胖墩既惊喜又迷惑。对方也觉察出了唐突,用简洁的语言介 绍着自己:“张同志,我是你的同志呀。我的真名叫魏国杰,是党组织派来的,已 经在这里潜伏了好几年。我的上级被日本人杀害后,我就与组织失去了联系。” 胖墩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自己的同志,两人用力握握手又拥抱在了 一起。胖墩兴奋得语无伦次:“真的没想到呀,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那啥吧,现 在先办眼前的事,就是尽快把这些黄金运出去。”魏国杰说:“现在你就是我的上 级了,我听你的!”于是,两人协力把一只只木箱抬到了一楼的小仓库里,用绳子 再沿着洞口顺下去。他俩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把十几个笨重的木箱一一 搬来顺到洞里。 横木井二是个很精明老到的人,听了派出去调查胖墩的人的汇报,又联想到当 晚在查岗时看到胖墩给夜班看守送夜宵,他马上预感到了什么,忙打电话给值班的 副经理纯一郎,连打了三遍也没有人接听。横木井二觉得今晚可能要出大事,急匆 匆开车直奔洋行而来。来到洋行门口,横木井二看到在外围警卫的宪兵队的人都在, 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他忙去按洋行的门铃,按了几分钟也没有人应答。他喊来宪兵, 打开一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暗门进入了洋行里。横木井二见通往金库的看守一个 也没有在位,大声喊了几句也没有人应答,他知道出事了,慌忙按响了报警器。刹 那间,整个洋行大楼内警报声响成一片。洋行里的报警器连着日本宪兵队的作战值 班室,这一响惊动了日本宪兵队。 横木井二命人刚想往金库里冲,就听到有人大喊一声,接着两把菜刀夹着寒光 飞来,一刀走空,另一刀砍到了一个宪兵的前胸,那宪兵当场毙命。宪兵朝发出寒 光的方向一顿乱枪,一个人影轰然倒下。横木井二走过去一看,倒下的人是厨房里 的小工小春,这让他一惊。 小春是夜里小解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异动,他躲在黑暗里观察了半天,才看清 是胖墩一个人在行动。他想去帮胖墩,但又怕产生误会互相射伤,只好守在大门口 观察外面的动静。听到有人按洋行大门的门铃,小春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了,这个当 口他一定要帮胖墩一把,但手里又没有武器,就跑到厨房拿来两把菜刀,于是就出 现了刚才的一幕。 胖墩和魏国杰把最后一个木箱抬到洞口的时候,就听到洋行里一阵乱枪声,他 们知道,闻讯赶来的日本兵已经冲进了洋行里。受伤的魏国杰催促胖墩:“你赶快 走,我来拦着敌人!你出去后一定要把我的情况汇报给组织呀!”魏国杰把胖墩推 进洞口,把洞口盖好,上面还压上了几袋子大米,然后把小仓库门锁好,顺着墙根 同鬼子对射起来。魏国杰只有一把短枪,鬼子兵的火力很强,最后终于寡不敌众被 拥上来的日本兵乱枪打死。临咽气前,魏国杰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拉响了死在旁边 的一个日本兵腰间的手雷,轰的一声,火光冲天…… 张大奎是个极其细致周密的人,他早已利用查修管道的机会,把这里的管道口 与不远处的下水道连接上了。就在他和魏国杰一起把木箱顺下来的时候,负责埋伏 在下水道里接应的是肉铺掌柜,他带人迅速把上面顺下来的木箱一一运走。当张大 奎跳下来的时候,就听到地面上传来了爆炸声,他的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张大奎 知道此时的战友魏国杰凶多吉少,他心里一阵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