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郑阿昌把崔爱玲所讲的一席话反馈给刘老教授,刘老教授对崔爱玲的“版本” 连连摇头,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郑阿昌劝说道:“算了,别想这不愉快的事情了。” 刘老教授却不愿善罢甘休,她说迁就了尹灵芝就等于是害了她,她不该又乱贴广告 又编造谎言。“既然她躲着不愿见我,我就把她的种种不良行为反映给派出所和居 委会,让派出所、居委会教育挽救她!”刘老教授当日就给宫凤仙、尹灵芝居住地 的居委会打电话,反映了尹灵芝的情况,希望居委会干部和管段民警加强对这两个 农民工的监督和教育。 郑阿昌觉得,刘老教授到底是老知识分子,处事也太较真了。但是反过来又想 想,如果尹灵芝确如刘家母女所言那么糊涂,让居委会干部教育教育她,也是应该 的。 半个月后,郑阿昌接到刘老教授的电话,告知尹灵芝已被抓起来了,现在关在 看守所。 “什么,抓起来了?为什么?” “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居委会管段民警说她被关了。” “刘老,该不会是因为您告发了她的不良行为吧?” “我也是这样猜想啊,真要是为此,这惩罚也太严重了!”刘老教授心里感到 有些过意不去,“小郑老师,我想请你明天陪我一起去探望她,可以吗?我原想叫 我女儿刘斯陪我去,但她坚决不愿意,她不想再见到尹灵芝。所以我只好求你了。” 刘老教授到底是一位好心人! 第二日,郑阿昌陪刘老教授一起来到看守所。两人在会见室焦急地等待,终于 见到女民警将人带了过来。郑阿昌忙抬头端详尹灵芝,不由得心里一阵阵揪痛!她 还太年轻,还是个大孩子呀!黑黑的弯眉毛,一双单纯无邪的亮眼睛,嘴唇边还有 一个深深的酒窝。郑阿昌想到了自己的大学生妹妹,比尹灵芝还大两岁,可是仍在 父母及哥哥面前任性撒娇呀! 一见探监人是刘老教授,尹灵芝立即止步,请求民警带她回班房。民警劝说道 :老人家特意申请来见你,你怎能辜负老人家一片心意?刘教授隔着玻璃窗对着话 筒呼唤:“灵芝,灵芝,你听我对你说几句话好吗?”尹灵芝无动于衷,让会见时 间一分一秒白白浪费掉。离开看守所,刘老教授步履蹒跚。郑阿昌安慰说:“刘老, 您已经尽到礼节了,不必太难过。”刘老教授说:“小郑老师,你想办法打听打听, 落实一下尹灵芝被关的原因,好吧?我想出面,请求为她减轻处罚。”郑阿昌回答 :“好吧,我一定找人打听,看看拘留她的材料是怎么写的。” 郑阿昌首先想到的打听对象是崔爱玲,当天他就又来到嘉和小区。崔爱玲今日 轮休,她把郑阿昌带到了出租屋,沏一杯茶水招待。出租屋里有三张木板床,其中 一张是尹灵芝的,如今铺盖被卷起,罩着一块塑料布。 崔爱玲说:“郑老师,我看得出你是个善心人,我就把灵芝被关的原因告诉你 吧。”原来尹灵芝的被关与刘老教授的告状无关,而是她犯了行凶伤人罪! 尹灵芝离开刘家后。在静安区的一家餐厅当服务员。一天,她突然又发现了那 个清水淳二郎,他得意洋洋,胳膊里挽着又一位上海女士,卿卿我我地进入餐厅。 他俩坐在一张临窗的餐桌前喝酒,喝到尽兴时,清水把那女子搂进怀抱。尹灵芝不 由又想到刘斯。刘斯鬼迷心窍,硬说清水的长相像高仓健。刘斯呀,眼前这位女士 呀,你们的书都白读了吗,怎么连这个明目张胆的骗子都看不透?尹灵芝实在是看 不下去了,上前就对那正与清水亲密的女士说道:“大姐,别信这个人的花言巧语, 他是个洋骗子!”不料那女士却翻她一眼:“你干什么?”尹灵芝继续向女士进言 :“大姐,这个骗子我早认识他,他骗过我当保姆时的女主人!”靓丽女士一听 “保姆”二字气得脑顶冒火,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中被一个小保姆教训是受了天 大的污辱,吼叫道:“滚!你给我快滚开!”吼声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尹灵芝仍 不退缩,哀求道:“大姐别生气,我是为你好!像你这么优越的条件,你还怕找不 到一个如意的丈夫吗?要我就找一个忠厚老实的中国男人,知根知底免得受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靓丽女士气得浑身颤抖。清水淳二郎上前拉女士的胳膊, 说道:“这个服务员,神经的有病,我们走吧!” “不许走!”尹灵芝拦住清水,又对女士说,“大姐你也别走,我打110 请警 察来,会把事情弄清楚的!” 一听说要叫警察,清水淳二郎更急于脱身。那位女士也恶意推搡尹灵芝,尹灵 芝唯恐清水溜走,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了,便“啪、啪!”两声,劈脸打了靓女 两巴掌。 “啊?打人啦!老板,快打110 !”靓女又哭又叫,清水却吼道:“别打110 !” 扔下靓女想溜之大吉。尹灵芝眼疾手快,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事情闹大,抓起一 只菜盘子,照着清水摔去,顿时,清水的手脖子被割出了一道血口子。而就在这时, 民警们已经赶到…… 尹灵芝向民警坦承自己是打人凶手,甘受法律制裁。而清水淳二郎也没能金蝉 脱壳,他被民警送到医院包伤,然后被带到公安局做笔录。 “唉,你说这灵芝傻不傻,为了别人的事,值得自己犯法吗?”崔爱玲说着, 止不住地擦眼泪。 “崔大姐,我倒觉得尹灵芝犯法犯得值得。”郑阿昌说的全是真心话。接着他 提起另一个话题,请求崔爱玲讲讲:尹灵芝为什么要替刘斯写征婚广告?崔爱玲说, 尹灵芝考虑问题太简单太天真了,当时为了让刘斯能早早摆脱清水淳二郎,她准备 瞒着刘斯替刘斯发布征婚广告。她为刘斯制定的择偶条件是:学历高低、收入多少 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诚实正派,最好是个中国人,便于了解他的真实情况。她原 想在报纸上发广告,崔爱玲说:“登广告是要收钱的,你交得起那么多钞票吗?” 尹灵芝唉声叹气,只得打退堂鼓。但是尹灵芝被关押后,宫凤仙和崔爱玲在整理她 的床铺时,发现褥子下面压了一大沓打印的征婚广告。那都是尹灵芝自己掏钱打印 的啊。崔爱玲知道,这些广告只贴出一两张,为了了却尹灵芝的心愿,崔爱玲便动 手,将这些广告四处张贴。但是并没贴出去几张,因为到处都有人监督不许乱贴广 告。“事过之后,我又有些后悔,我就怕尹灵芝的好心得不到好报,果然我的担心 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