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沙涛下岗了,他所在的军工厂更加衰落。后来进行了优化组合,以原来的车间 为基础成立了几个分厂,自负盈亏。留一个分厂完成上级下达的榴弹炮生产任务, 其余则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生产民用产品,有的生产不锈钢火锅,有的生产电热水器 ……民品分厂在总厂给的优惠政策和启动资金下显得生机盎然,职工的工资标准也 定得较高。人们争先恐后找关系往民品分厂调,没本事又无关系的留在军品分厂守 着这潭死水。沙涛被留在军品分厂。 几年后,民品分厂在市场大潮中几经扑腾,鱼没逮几条却呛了不少水,成了风 前烛瓦上霜。人们发现与其在民品分厂饥一口饱一口提心吊胆,还不如到军品分厂 喝碗旱涝保收的稀粥,于是又争先恐后往军品分厂调。军品分厂严重超员,沙涛便 被精简下来。 下岗对沙涛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打击的意义不仅在于收入的减少,更重要的是 使他远离了他的事业。正像一位伟人说过“我深深地爱着我的祖国”一样,沙涛深 深地爱着榴弹炮。如果说他能够默默忍受领导对他的不公正,忍受生活的艰辛,忍 受田丽梅对他的折磨,那是因为他始终和心爱的事业在一起。每当他沉浸在榴弹炮 的研究中,身心就会感到难以诉说的愉悦,现实中的所有烦恼都灰飞烟灭了。 他现在正研究的是多功能轻便型榴弹炮。他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飞鼠”,他从 报纸上得知,国外最新研究表明,老鼠的基因图与人类最相似,是人类的近亲。 “飞鼠”的重量、大小和冲锋枪差不多,可以发射一枚微型导弹、一枚穿甲弹、 一枚爆破弹和一枚高热弹。既可以在战场上使用,又可以在非战争状态下打击暴徒 维护社会治安。这是他充分领会了中央军委关于高科技条件下局部战争的论断后对 自己研究方向的调整。研究中,他曾被这四种不同功能弹的上膛与退壳问题困扰好 长时间,后来受到转轮手枪的启发,采用了轮动式上弹与退弹,想发射哪颗就转动 圆盘储弹器使哪颗处于待击位置。“飞鼠”最尖端的技术在于微型导弹的制导系统, 在国际上也是首创,即气味制导。弹体中的制导计算机具有超出人类四百倍同警犬 一样的“嗅觉”。将目标的气味经处理输入计算机,导弹发射后便会像警犬一样去 寻找、跟踪并击毁目标。其优点是命中率极高,可以在特别复杂的环境中将目标消 灭。缺点是造价昂贵。 和平时期经济实用的是高热弹,可被用来对付歹徒和恐怖分子。其弹头爆炸后, 冲击波和破片较少,主要产生一千度左右的高温,可将方圆八九十平方米范围内的 人烤成焦炭,而对周围建筑不产生大的破坏,特别适用于消灭躲藏在楼中房间内的 目标。 “飞鼠”理论阶段研究完成后,沙涛没有呈报总厂。他知道报上去也只会被束 之高阁,他准备自己悄悄进行制造和实验。领导安排他当工人的优势这时显现出来, 使他能够既是设计者又是制造者。他用平时积攒下来的材料加工成了“飞鼠”的发 射架部分。正当他满怀信心开始高热弹发射实验时,他被告知不用来上班了。 离开了榴弹炮的沙涛像患上了夜游症,神情恍惚目光涣散失去了方向感。夜里 田丽梅缠着他做爱,刚进行一会儿,他就有了要松懈的征兆。田丽梅命令道:“挺 住,挺住!”他还是溃败下来。他联想到了电影中国民党兵四散逃命的情景。恨得 田丽梅牙龈直痒,骂道:“窝囊废,净关键时刻掉链子。人下岗了,你那玩意儿也 下岗了?”原本沙涛还有点余威,尚可勉强应付几下,听到“下岗”,如同被拦腰 扫了一闷棍,立刻彻底瘫痪,而且从此一直没有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