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姜贵银终于等到了和小翠幽会的一个时机。这天清早,大队有线广播播出县里 电影放映队要来刘家湾生产队放映《地道战》的好消息。社员伙几年难得看上一回 电影,看电影对他们来说相当于吃了一回“九大碗”,打了一回大牙祭那般喜悦。 队长刘天顺把放映地点安排在保管室外的宽敞地坝上,天还没黑,村里的男女老少 包括邻村的人全都激动地赶来抢占位子。而最佳位子却被五更爷全家占领了,早早 地把五更爷坐的红木雕花太师椅安放在银幕前面,还摆上瓜子、花生、核桃以及一 碗盖碗茶,谁都不敢吭声。 电影开始放映后,姜贵银发现柳小翠没有在黑压压的人群中露面,他悄悄地挤 进五更爷家族那一堆人里拿眼寻找,听到刘天顺问五更爷小翠咋没来看电影呢。六 幺姑替五更爷回答,小翠生病了在屋里躺着。姜贵银一听,这真是天赐良机! 他暗暗地退出放映场地,快步窜出村子,踏着一地朦胧的月光来到半坡上。然 后,他气喘吁吁地拍门:“小翠……小翠……”像黑夜中一只偷袭农舍的饿狼,他 紧张地环顾左右。那扇格子窗透出油灯的微弱亮光。 急促的拍门声,使得正坐在窗前心慌意乱地绣着鞋底的柳小翠,突然间心跳加 速。那两只高耸的乳房像峰谷浪尖中的船儿起伏不定,脸蛋上红潮泛涌。她感觉自 己好像初入洞房的新娘,又像偷了东西的贼正将赃物藏着就有人追来了。 她根本没病在装病。天黑之后她看见叔公全家人喜滋滋地到保管室看电影去了, 便趁此机会溜到姜贵银家,希望姜贵银还没走,谁知房门关着,想姜贵银定是看电 影去了。柳小翠便叹息一声转身回屋,心神不安地坐着。 “小翠……小翠,你开门呀!” 门外那人“咚咚”地敲着门,显然迫不及待。柳小翠隔着门也能感觉到他急促 的喘息声和狂热的心跳。然而,柳小翠却是犹豫不决,心里非常盼望他跨进门,可 是又紧张得手儿发抖不敢去拉开门闩。她一次次放下鞋底,又拿起鞋底。柳小翠很 清楚自己一旦打开门,那枕席之欢思念之渴倒是满足了,可同时也引进了一股汹涌 的祸水,为此她在祸福之间徘徊不定。这时门外那人已经是急迫得要撞破门了,而 柳小翠春心荡漾地期待着这一刻也正如那破门之势。 于是,柳小翠横下心肠,管它什么祸水福水,毅然地抽开了门闩。 只见姜贵银狼一样地扑将进门,柳小翠立马如狂风一般地席卷他,两人紧紧地 拥抱着热吻,一切相思的语言全是多余的,他们为此等待得太久太久! 姜贵银嘴里含咬着柳小翠送来的火热而甜蜜的舌尖,一只手抓握着她饱满的乳 房,一只手心急火燎地去解开她的裤带。柳小翠忽然说:“不行,不能在屋里,去 树林……”她抓紧自己的裤带不让他急匆匆地行事,害怕六幺姑和叔公万一回屋撞 见,岂不是在床上抓个正着?柳小翠早就把做爱的地方选好了。 姜贵银也意识到在家里做爱危险,便抱起小翠出门往坎下小翠手指的方向,月 光下那片茂密的柏树林急步奔去。 今夜的月亮正逢初圆,朦朦胧胧的月光洒在林中茂盛的草地上,像铺着一床闪 着光亮的地毯。 猴急般的姜贵银将怀里的小翠放倒在柔软的草地中间,三下两下脱光自己的衣 裤,没等去脱小翠的衣服,只见小翠比他手脚还麻利,已经把雪白而美丽的胴体仰 躺在绿莹莹的芳草中,含笑地伸出光滑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嘴唇颤动着说:“快 来……我等不及了!” 姜贵银又何尝不着急,他比小翠更想要行事,没有顾得上先欣赏一番小翠那丰 满迷人白如凝脂的玉体,慌慌乱乱地就进入了小翠的身体里面,那玩意儿如脱缰的 野马亢奋地长驱直入。柳小翠用乳房紧贴着他古铜色的胸膛,抱紧他脖子欢快地接 纳着。于是两条赤裸的肉影在月色下颠鸾倒凤地滚来滚去,发出酣畅淋漓的呻吟声, 汗水长淌的头脸肩背黏糊着青草,浸湿了草地,柔软的青草被压倒了一片…… 而此时,保管室外放映的电影,正吸引着社员伙兴奋的眼睛,五更爷衔着烟杆 看见鬼子钻进了地道被烟熏水淹,乐得哈哈大笑…… 刘玉英在电影开始放映后,一直拿眼搜寻着姜贵银。她这几天心痒难受很想和 男人行房事之欢,可是刘天顺借故去公社开会晚间不归家,偷偷钻进黄寡妇屋里和 风骚的黄寡妇睡一起。刘玉英熬不住独守空房,就想到姜贵银身上去降降心火。常 言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正当如虎年龄的刘玉英不怕丢脸去偷人,因为她 背后有她爹做靠山,男人刘天顺即便知道了她偷人也可能是敢怒不敢言。她爹刘海 东是公社党委副书记兼武装部部长,当年刘天顺为了巴结刘部长才娶了嫁不出去的 刘玉英。 刘玉英在人群中没见姜贵银的影子,只瞧见了老木匠,便猜测姜贵银定是在家 里喂羊或者编筐,心头暗暗一喜,抽身退出人群。她东张西望地往村东头走,不料 路上遇着清娥嫂背着娃娃回屋,拍她肩膀一下,刘玉英吓了一跳。清娥嫂问,咋不 去看电影呢?刘玉英支支吾吾的,说回家去端条高板凳,人太多她净看到脑壳动。 刘玉英溜到姜贵银家篱笆外,看见屋里黑灯瞎火,便估计姜贵银瞌睡去了。于 是,她偷偷地推开篱笆门进了院子,再一看屋门敞开没有关上,顿时心花怒放,想 姜贵银肯定是为柳小翠那个漂亮的骚婆娘留的门。她侧耳一听,屋里没动静,这说 明柳小翠还没来,她正好装成柳小翠钻进姜贵银的被窝头,先和姜贵银痛快地干完 那事再说道理。反正黑咕隆咚的,姜贵银又看不见她的脸,人说,漂亮不漂亮,一 吹灯下面的东西都一样!欲火中烧的刘玉英便大起胆子摸进屋,轻手轻脚地脱开衣 服,露出两只垂吊在肚皮上的大奶子,然后手触摸到床边试探性地往床上摸一把, 这才发现是张空床。刘玉英眼里蹿出嫉恨的火焰,心想,姜贵银一定是到柳小翠家 睡柳小翠去了,不然屋里咋会没人?刘玉英扣上衣服,气呼呼地转身出去。她又回 到保管室外的人群中,电影还没完,便凑近五更爷的身边。低声说:“五更爷,你 家东林侄儿的门是不是没有关严,我好像看见一条野狗钻进去了……” 五更爷听着微微一怔,没有搭理她,仍旧衔着叶子烟杆笑眯眯地看着电影。他 晓得刘玉英这个麻脸婆娘是个放荡的牙尖婆,爱拿别人家里的事说事儿。他不相信 柳小翠会明目张胆地偷人养汉,即便姜贵银那臭小子像野狗起性钻进门来勾引,在 刘家严厉的家规下柳小翠是会知道厉害的,夹着尾巴不敢亮骚。然而转念一想,幺 姑不在屋里柳小翠能够守住方寸不乱吗?便掉转头对六幺姑说,你马上跟你两个哥 哥回家去看一下,不管遇着啥事不要声张,等我回来处理。 于是,六幺姑便极不情愿地和大瓜二瓜两个哥哥回去了。 她回到屋见小翠仍躺在床上,桌上放一瓶阿司匹林,一杯白开水。小翠头发汗 湿脸红红的,显然正在发烧,看样子还烧得厉害。两个哥哥假装关心地问小翠,要 不要把村里的赤脚医生二莽子喊来看一看病?眼光已经将屋里的各个角落查看一遍, 自然没有抓到小翠越轨的证据。柳小翠没理会他们,盖上被子睡下。六幺姑走到门 口向不敢进门的刘玉英骂了一句:“你胀饱了,莫得事干?耽误我们看电影!” 骂得刘玉英愣眉愣眼的。 刘玉英自讨没趣地往坎下走,她走到那片柏树林中的草地上,忽然感到脚下溜 滑差点儿摔了一跤。借助头顶上的月光,她看见地上的青草无缘无故地倒伏了一大 片。她再仔细一瞧,仿佛嗅到人体的一股汗水味竟还带一点点脂粉香气。刘玉英便 像猎犬一样蹲下身来,拿鼻子嗅用眼睛找,感觉这是一对男女偷情做爱的野外现场。 忽然发现倒伏的青草上溅落下几滴殷红的鲜血,她拔出几根带血的草嗅了嗅,她的 体会马上告诉她那是什么血。刘玉英脸上狡黠地一笑,朝坎上柳小翠家的格子窗望 一眼,原来石匠家的嫩婆娘还是个没有开苞破瓜的姑娘家…… 刘玉英不由得心生一计。 姜贵银想到下次和小翠约会的时间是十天以后赶场的日子,在村外河坝边的小 磨房见面,时间太长了。这两天他回忆着在沐浴着月光的草地上和小翠疯狂做爱的 情景,偷吃禁果的无比甜美,使他在第三天夜晚又来到柏树林。他走到那块被他俩 汗水浸湿倒伏的草地上,温故他和小翠做爱时那兴奋的喘息声。今晚头顶上还是那 个朦胧的月亮,树林还是那样寂静,草地上茂盛的青草还是那样青翠欲滴。他抬头 望着坎上被毛竹掩映的瓦房,窗前的灯光依然微弱闪亮。只是不见人儿来。 姜贵银蹲在草地上,用手抚摸着已经长起来的青草。 忽然,从一棵参天的柏树下闪出一个人影,她笑吟吟地向姜贵银走来,说: “是在等待坎上那个女人吧?还想着在草地上干的好事?”刘玉英躲藏在柏树下偷 窥已有很长时间了。她那长满雀斑的脸打着一层厚厚的粉,又描了眉毛抹上了口红, 以为自己把丑陋遮盖住了。她早已在心里算计妥当,连续三个夜晚在这林子里守候, 想抓住姜贵银和柳小翠在这里偷情做爱,以此为把柄威胁姜贵银。 姜贵银看见她的脸,以为遇见鬼了,听声音才知道是队长娘子,脑子里猛地打 个激灵!心想,和小翠偷情的事被这麻脸婆察觉,要是她向队长刘天顺告发,通奸 罪的帽子必定戴在头上。随后又一想,麻脸婆若是来捉奸的,为什么打张大白脸独 自而来?姜贵银困惑地盯着刘玉英。 刘玉英搔首弄姿地笑着说:“别怕,我不会去揭发你们,男人想女人,女人想 男人,天经地义,皇帝老倌也管不着!嫂子我……”说着去拉姜贵银的手,“把你 干小翠那股劲使出来,让嫂子也享受一下。” 姜贵银明白了,这不要脸的麻脸婆是在要挟他以满足她的性欲,他是决不会干 这种事的,哪怕她去告发,没证据不怕。便推开刘玉英,说:“玉英嫂,请你放尊 重些……” 刘玉英此刻心火狂热得欲罢不能,搂抱着姜贵银的腰伸手去裤裆里摸抓那玩意 儿,淫荡地说:“嫂子真是想死你了,就是丢进河里也降不下火!”她曾听村里的 懒汉王秃子说,姜贵银那东西像驴马的家什,如果他和女人交媾行房事那女人必定 要昏死一回。刘玉英听着耳热脸烫,她就想能够被他弄得昏死一回。于是,刘玉英 把她在田里地头上跟男人疯的表演又故伎重施。 姜贵银吓蒙了,没想到麻脸婆这么恬不知耻,便捂着裤裆用头狠狠地撞她胸脯。 刘玉英身子往后一仰倒在草地上,摔了个仰面朝天。姜贵银说:“你太不要脸了, 阎王爷看着你都害怕!” 刘玉英恼羞成怒地说:“我要告发你们乱搞男女关系!” 姜贵银说:“你只管去说,没人相信你的谣言,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有证 据吗?”便离开了柏树林。 刘玉英坐在地上,气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