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牌是黄得雀百玩不厌的捞钱游戏,和无官一身轻聊天之后,韦鹞鹰决定投其 所好。昌宁市流行挖坑、拐三和打麻将,工开区流行“打三五”,三最大,下来是 五,其余和拐三、争上游一致,韦鹞鹰虽非一尘不染,可吃喝嫖赌一类当代官僚的 必修课,他科科零分。初中时,他是三五高手,也是出千的“巧匠”,曾经打遍全 校无敌手,为此,他没少挨爸爸的打。为了进入那个团伙,他不但学会了抽烟喝酒, 还让老婆叫来她的同事,花一个月时间温练牌技,然后放出他大赢四十万的消息。 工开区的企业,绝大多数是机械制造和加工,只有机加一厂四厂有热处理车间, 远远满足不了需要,因为干活的先后问题,单位之间矛盾不断,黄得雀听从韦鹞鹰 的建议,决定建一个热处理中心。一个周三的中午,和一家热加工设备公司签完合 同吃完饭后,客人离开了,韦鹞鹰也要离开,黄得雀说:“韦部长,你那么高的牌 技,不向大家露一手?” 在工开区,黄得雀是通吃的,韦鹞鹰两晚上赢了四十万,他很不服气,想见识 一下。韦鹞鹰心里高兴,脸上却是痛苦的旧社会,说:“我刚学手,不敢在主任跟 前献丑!”办公室主任花晓掱说:“两晚上赢四十万,不但是工开区的绝顶高手, 在昌宁市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别保守,让我们学几招,也闹几个烟钱?”韦鹞鹰 说:“我只会玩三五,还是个半吊子,实在不敢上阵呀。”主管党群安全的副主任 沈莲生拉住他说:“你半吊子两晚上赢四十万,要是全吊子,不把人民银行赢到你 家了?大家高兴,玩几把吧。” 每次类似的牌局,韦鹞鹰总以不会玩而离开,自有接近他们的打算后,他准备 了二十万元,随时带在身上,沈莲生一拉,他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开始,韦鹞鹰利用高超的千术,让黄得雀赢了几把,之后锁定沈莲生为赢牌对 象。沈莲生没打算赢钱,钱却朝他怀里撞,见钱不要是傻瓜,他看了黄得雀一眼, 坦然地收起来。 玩到两点,四人既累又饿,黄得雀要了饭菜,吃饱喝足后,再度开打。黄得雀 是来赢钱的,没想到却输得一塌糊涂,脸色非常难看,说:“莲生今天吃了财神屎 了,运气这么壮,不玩了,不玩了!” 花晓掱早想取代沈莲生,认为黄沈的关系水泼不进,他没有机会。从黄得雀输 了钱看沈莲生的眼神里,他读出他们也是利益的黏合体,立即说:“三十年河东变 河西,我不信沈主任今晚上一直是财神盈门!” 一次通吃三个对手,赢了三十多万,这是从来没有的,沈莲生非常得意,说: “是呀黄头,我借你两万,你一定会翻回来的。”他说着,把两沓一万的钞票推到 黄得雀面前。平常,他对黄得雀说话轻声细气,充满了巴结谄媚,今天酒喝高了, 加上赢得太多,脑袋发热,失去了控制力。他的话,把也不怎么清醒的黄得雀给激 恼了激狂了,人一发狂,仅存的一点理智也失去了。他把两万元扒开,看着他,阴 阴地笑道:“沈副主任,你真要赌吗?”沈莲生说:“舍命陪君子!”黄得雀说: “好得很。这样玩太单调了,从现在起,我们带点色,你敢不敢?”沈莲生说: “敢!怎么个色法?”黄得雀说:“谁把钱输完了,就输老婆!” 沈莲生的老婆叫阚一春,是个年轻性感的大美人,黄得雀早想尝一次,因为他 们是铁兄弟,加上沈莲生也有后台,他一直忍着,见他赢了三十多万元就那么猖狂, 决定挫挫他的锐气。 这样下作的赌注,使韦鹞鹰花晓掱大为惊诧,同时也大为欢喜。“能穿朋友衣, 不占朋友妻”,这是朋友间一条古老而严格的界限,黄得雀要睡了阚一春,除非沈 莲生是没有人格人性的畜生,否则,他们就结了死仇,二人不约而同地决定暗助黄 得雀。韦鹞鹰扭头看着沈莲生,看他如何应对。沈莲生知道黄得雀没钱翻本了,在 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装熊,说:“好,一言为定!输赢现把,不能借,也不能赊欠!” “沈副主任,我黄得雀虽穷,几十万元还拿得出来。”在陪客人吃饭中,黄得 雀佯称去卫生间,到饭店的昼夜银行用十几张不同银行卡取了近三十万元,他又一 看准备给大姐付房款的箱子就在身边,他打开密码箱掏出一抱钱,丢在桌子上说: “这些够不够你赢?” “啊?”看到那些钱,沈莲生大吃一惊,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反悔就不是爷 们儿了。他知道黄得雀牌技很差,和他打牌,大家都让着,加上今晚他手气很旺, 犹豫一下,就同意了。 其实,黄得雀的牌技非常高明,每次赌博,大家有意无意地让他赢,能轻松赢 钱,他乐意装孬,久而久之,他成了公认的臭手。今天,他们赌上了名誉、人格和 男人的“豪气尊严”,这才拿出真本事,加上韦花二人的暗助,把沈莲生赢了个精 光。 “是个带把的,就不能赖账!”见沈莲生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地呆在当场,黄 得雀淫邪地笑道。 沈莲生脸色变了几变,垂头丧气地拿起手机。 “这么晚了,发神经呀?”电话通后,那头一个睡意浓浓的声音说。夜深人静, 声音很大,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我开一个重要会议,有个客人要来家住,你接待一下。” “哪儿没有旅馆,都什么时候了,还到人家里住?”那头很不高兴。沈莲生严 正地说:“这个客人不能住旅馆!”那边停了一下,说:“好好好,你的狐群狗党, 来就来吧。”他怕黄得雀去了,阚一春拒绝,严肃地叮瞩:“客人非常重要,他提 出什么,你都要答应!” 那头恼恼地道:“他要跟我睡觉,我也答应吗?”“答应!”沈莲生说完就关 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