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特勤组在公安局一楼西大厅。扫黄组一行动,就能牵动大半个城,平时这里冷 冷清清的,没有要紧的事儿谁会到这种地方来,今晚吵吵嚷嚷的,院里挤满了车和 人,哭啼的,谩骂的,什么声音都有。周云帆挤过人群,来到办公室的门口,用力 地敲了几下门。 “在外面等着,急什么,一个一个地来。”屋里传出冷冰冰的声音。周云帆在 门口不停地转悠,自从接到电话,他的魂就升到了头顶,一直在半空飘着,五脏六 腑都被掏空了,像一只没头苍蝇,瞎撞。这事儿要是让老婆梁秋君知道了,天就塌 了,梁秋君非疯了不可。 周云帆越等越着急,便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他调出来 一看,全部是梁秋君的。周云帆没敢回过去,急忙找出刚刚才打来的号码,拨了回 去,对方马上接了电话。 “你好,哪位?” “您好,我是周修平的家长,能不能让我现在见见她?”周云帆的声音有些飘, 好像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他头顶飘出来的,在这种地方提到自己女儿的 名字,他有十二分的不情愿。 “急什么,在外面等着。”周云帆像挨了劈头盖脸的一巴掌,脸顿时红透了, 将手里的手机装进兜里,生怕遇到熟人,蹲在门旁边的墙角。 那扇门一开一关,就有家长带着女孩出来。一个个出水芙蓉似的鲜亮女孩,从 这道门里出来,就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周云帆。”周云帆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跳了起来,随声音进了屋。屋里只 有两个工作人员,横在办公桌前的长条椅子空着,周云帆疑惑地看着他们,女儿在 哪儿? “坐吧。”周云帆顺从地在长条椅子上坐了下来。“你是周云帆?”工作人员 打开笔记本问。 “是。” “跟周修平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父亲。”周云帆小心地回答,感觉自己像一个罪犯。 “带周修平出来。”一位办案人员向里屋喊了一声。一会儿一个女公安战士带 着一个女孩从里屋出来了。周云帆见了,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女孩, 愤怒地瞪圆了双眼。 “你——”周云帆恨不得冲过去把女孩撕成碎片。 “冷静点,早干什么去了。”女公安推了周云帆一把,把他推到椅子上。 “爸!”女孩喊了一声,已经哭成了泪人。周云帆看着赵慧楚楚可怜的样子, 心一下子软了下来。现在知道不是自己的女儿周修平,一块石头落了地,就勉为其 难地当一回赵慧的爸。 公安人员对他们说了很多,无非是一些批评教育的话,周云帆只是点头应着, 他希望早早地离开这个地方。 “罚款,三千。”一张收款收据摆在周云帆的面前,周云帆转头看看赵慧,赵 慧头低过胸,看都不看一眼。周云帆只好掏出钱夹,从里面拿出一沓钱放到桌子上。 这是他今天刚刚从银行卡里取的工资,正好三千。 “可以走了,以后好好管管女儿,别交往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公安人员数 完钱对他们说。 “一定好好管教。”周云帆同赵慧退了出来,他拉着赵慧飞快地离开了公安大 楼。他们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停住了,周云帆同赵慧隔着两臂的距离,面对面地 站着,半天没有开口。 离开了公安大楼,赵慧马上活了,懒洋洋地站在周云帆的对面,等下文。 “你说怎么办?”周云帆最看不得的就是赵慧这种玩世不恭的样子。“什么怎 么办?都过去了。”赵慧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都过去了?”周云帆简直不敢相信赵慧刚刚在公安局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就一会儿的工夫,就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似的。 “哦,对了,谢谢周叔为我垫了罚金,这钱我过几天就还你,不会让周叔为难 的。”赵慧故意很轻松地说。 “不是钱的问题,叔提醒你不要再到那种地方了,这次就是教训,你要改,现 在改还来得急。你已经不小了,得为你的父母想想,如果他们知道了,后果会怎么 样……” “打住,刚刚警察叔叔已经给我上课了,你就免了。”赵慧不耐烦地打断了周 云帆的话,他本来还想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之类的话,现在看来都是多余。远处 一道灯光射过来,赵慧一个箭步冲到路边,向灯光过来的方向招了招手,一辆出租 车开到赵慧的身边停了下来,赵慧向周云帆挥了一下手,说了一声“周叔,拜拜” 便钻进了出租车离开了,留下的周云帆像丢在路边的行囊,跟她已经没有半点关系。 周云帆也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本来就很晚了,这么一折腾他像被剔了骨似的, 浑身无力,爬到了五楼已经满头大汗了。他站在自家的门口,准备找钥匙开门时, 发现钥匙不见了,他冷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把钥匙插在锁眼上,忘记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