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渴望 姜孟夏 或许我可以去院里的网球场打一打网球,虽然它已变成了个鸵鸟养殖场。鸵鸟 也许是地球上最丑的鸟了,我想。长颈鹿一样的形体鸟儿的灵巧消失殆尽,碗口般 傻大傻大的眼睛,鸟儿的精明尽扫全无。胆子又那么小,想搂着它照张相比登天还 难。或许有一天可以我在这儿打球,它们用嘴给我拣球;或者干脆拿它们当靶子练 Ace球,追得它们四处乱跑,对它们来说既锻炼胆量又提高身体素质。 或许我可以一次买好多好多的爵士CD,一夜之间弄熟所有Jazz乐手的名字,而 后搞准《命运》到底是老贝的第几号作品,最后我就可以在某部涂鸦的小说中(如 果有的话)像模像样地描写:“他们坐在餐厅里,BGM是××的第×号交响曲”或 “他站在唱片机旁,拿起散着的封套,它们是FionaApple、EiykahBadu……”然后 扯一扯“他”或“他们”对这些东西的评价看法褒贬,就像村上春树做的那样。很 难说我欣赏他的某些品行,如自恃的离俗、自命的正直。空间层次和阶级属性会像 咒语一样给人群打上“class”,某些人像其翻译着“格调”。可好多人是装的。就 像他们嘴上说SpiveGirls如何低俗,说他们如何蔑视她们,可实际上他们甚至没看 过她们的一部Video,耳听WannaBe时甚至也会趁人不注意而跟着摇摆。我很警惕自 己有时的格调倾向,告诉自己说你就是你。但当这堆破烂书本埋住我的脸时我就不 是我了。我很憧憬它们变为灰烬的那一天。谁不希望与众不同? 或许我可以做到,弹起我的钢琴,吹起我的长笛,白纱帘飘飘,笑到梦里。可 惜也仅仅限于梦里---弹钢琴手腕紧了,长笛吹不响了,白纱帘变成百叶窗,遮 住我苦学的灯光。唉,惨!安得大学再多些,大庇中国学生俱欢颜?好在我的牢骚 只限于此啦,一切会过去的,好日子和坏日子。我坚信我的天,望不到边。要先有 个梦想,而后才会有实现。比如这几天我天天在想,或许我可以做个个人主页,有 个独特封面儿,把我的这些感受写进去,并鼓励到访的网友们把他们的也写进来。 这个专栏的名字就叫“TheMirror”(镜子)。绪言中我会写:在这儿你可以说出你 从不敢说出的话,在这儿你可以得到你从未得到过的理解。而后还可以开辟一个瞎 编的故事专栏:如阿紫抱着老乔跳下山崖后被树枝挡住反弹二十下最终存活然后怎 样了、如简爱与罗切斯特婚变英格拉姆良心发现寻旧情插足女性之坚强重下定义、 如王纯到死也没离开钟瑞、如《苏菲的世界》的克里斯蒂版……想象与理性的完美 结合,这才是真正有趣的人生,我的渴望。 或许我可以有机会去看看我的偶像们,包括已死去的---你总可以从他们遗 留下来的痕迹中触到他们活时的气息。我也许去上海,张爱玲的故居,在那儿我可 以忧伤片刻,炉香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了最终烬亡的悲剧。在那样一个女人还是孩 子的时候,四周的一切都会是故事。我也许会试着寻找那些故事,看看自己的想像 力与第六感在六年的洗劫中还剩多少。或许天渐渐黑,我站在拥挤的巷口、红漆染 了灰的鸽子楼下,二十年代的上海女人们嘈杂着生起炊烟,月亮升起了,恰到好处 地被亭子间遮住四分之一弧,白四爷就坐在那四分之三个月亮里拉二胡。只见得他 和胡琴的影子。拉得什么曲?我听不见。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了。我们已经多久没使 内心如此平静过。我们已经多久没享受到这种平凡的美。我已记不得了。 假期里的每个上午(我起床晚),当我仪式般拉开厚厚的落地窗帘,新鲜的阳 光出奇的灿烂,窗外的景象漂亮辉煌得有点戏剧化。每到这时我的内心总会经不起 如此强烈的心理暗示,而激动起来,不住地想这世上有这么多东西值得爱,值得渴 望。我不晓得事实是否如此。但起码我知道人生态度方面只有两个选择。面前的这 个不是个坏主意。安年斯基写得好:“我爱冬日在我的头顶上,雪青的昏暗春汛般 荡漾;我爱春天艳阳的朗照处,一缕严冬的玫瑰色反光,我爱那面色苍白的旷原上, 流光溢彩中消融的颜色;我爱那得不到谐音和回声的,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