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对话 一架飞机轰然落地。这是架包机,一些外国人从飞机上下来,走在前面的是玛 丽小姐和她的父亲威尔逊先生。李海涛市长上前与他们握手。在这儿迎接他们的还 有邹国定、李小华、李小燕、章进、龙天浩、龙天英等人。 一列小车从机场开出去,小车上了高速公路。 李小华和玛丽坐一辆车。 玛丽说:“庄小姐今天为什么没有来?”李小华说:“威尔逊先生不希望有新 闻媒介的人来迎接他。”玛丽说:“不不,她不以记者的身份,和你一道,以你女 朋友的身份。李,你不要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爱 她更胜于爱我。我这次回国去,离开你,是想有一段时间,让我们都各自冷静地思 考我们之间的一切。爸爸对我说,强求得来的东西不是珍贵的东西,而且最终也是 保不住的。你放心,我投资柳条坝小区丝毫没有我们之间的个人感情因素,我看中 的是它本身的价值,我会从这儿得到巨大的回报。这儿将成为我在中国的一个立足 点,我想在中国巨大的市场占有一席之地。” 李小华怎么也没有想到玛丽竟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他说:“你的意思是,我 们仍然是朋友,很好的朋友。”玛丽说:“为什么不呢?因为我们曾同窗三年,一 起求学,而现在的柳条坝是我们共同的。李,你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公司的代理总裁 了吗?”李小华说:“不,我仍然是副总经理,在向董服刑的一年时间内暂行总经 理职务。邹国定律师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并代向董监管公司大的事务。” 小车开进市区,开进常佳宾馆内。 豪华的会客厅,李市长会见威尔逊先生、玛丽小姐等人。 有许多的记者。玛丽看见庄娅来了。庄娅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显得潇洒。两 个女人的目光碰了一下,都含笑点了点头。 李市长向威尔逊先生介绍了常佳市的基本情况,以及城市十年规划。威尔逊先 生提出了一些有关环保、高科技方面的有益建议。会见结束后,李市长、邹国定、 李小华、龙天英、龙天浩等人陪同威尔逊先生、玛丽小姐视察柳条坝小区。工地上 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小区建设已全面铺开。 听了李小华和邹国定的介绍,威尔逊伸出大拇指:“好!好!市长阁下,这是 一个真正的跨世纪工程。” 李市长欣赏地看了一眼玛丽,说:“我们中国有一句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 于蓝’,威尔逊先生,你的宝贝女儿是有眼光的。” 威尔逊说:“谢谢,谢谢。市长阁下,玛丽回家对我说,你是一位实干家,一 位有很高水平的市长。你们在一起有许多有益的话题。市长阁下,我在美国新近收 购了一家银行,我可以在贵市建立这家银行的办事处吗?” 李市长说:“当然可以。” 玛丽与庄娅走到了一起。 玛丽说:“庄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找时间谈谈好吗?” 庄娅高兴地说:“好的,你约时间吧,我等你的电话。” 邹国定和李小燕沿着江边散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好美 的景致哦!邹国定拿出一件东西给李小燕。 李小燕惊喜道:“律师证!以后,我可以独立出庭了是吗?” 邹国定说:“是的。很不容易的。这次考试,只有百分之五的人考取了律师资 格。二十个人里取一个。考律师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李小燕把律师证捧在怀里说:“可我知道,要做一个合格的,受人尊敬的律师, 还要走很长很长的路。” 邹国定感慨万千:“小燕,不只是你,我们都是一样的。这是一条与我们的人 生一样漫长的永无止境的路。我也每天都在要求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律师。我们 可以不怕强权,不怕暴力,不怕吃苦,但我们常常被亲情,人情打倒。向羚的这件 案子,我差一点就没能战胜自己。一个人能够真正做到以国家为重,以法为重是多 么的艰难呀!我曾坐过牢,向羚不顾一切把我捞出来,这次,我却说动她自己进去 了。向羚最后理解了我,我非常非常的感激她。” “能够走出这一步,也很难呀!” “她也战胜了自己。” “爱的力量是多么的伟大呀!” “有爱情,也有我们对人生,对生活本身的热爱。还有一种责任感,对社会的 责任感,对人民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使我们面对一切都可以问心无愧。一个人要 活得轻松,活得平静。心灵的十字架是最沉重的负担。” 李小燕若有所悟,微微地点头。 邹国定看着她。如果没有向羚,如果自己还年轻二十岁,他一定会追求她的。 她的美丽,她的善良,她的正直……但是,这些如果已不可能存在了。向羚已 占据了他心里的全部位置。他相信,李小燕一定能够找到一个比自己更优秀的男人。 李小燕面对他的目光,说:“你,去看过她了吗?” “明天曼子放假,我带她一起去。” “我也去行吗?” “去吧。” 两人向远处走去。 监狱外,邹国定、曼子、李小燕从车上下来,李小华坐在司机坐上没下来。 李小燕站住了:“邹老师,我不进去了。” 邹国定看着她一阵,说:“好吧。” 李小燕看着邹国定父女俩进去了。 监狱会见室,邹国定、曼子坐一边,向羚坐在另一边。 邹国定问:“还好吧?” 向羚说:“还行。你知道,我吃过苦的。” 曼子说:“妈妈,我数学也上来了,考试得了一百分。” 向羚说:“是吗?我太高兴了。曼子,就这样保持下去,一定要考上好的大学。 妈妈没有读过多少书,不是妈妈不想读,是妈妈那个时代不要妈妈读书。妈妈 之所以出了这种事情,就是没有读多少书的原因。什么都无所谓。妈妈现在有时间 了,在这儿也开始读书了。” 曼子问:“妈妈读些什么书呢?” 向羚说:“什么都读,政治、经济、法律、文学、历史。这儿还订有许多报, 妈妈也看。” 邹国定说:“向羚,威尔逊先生和玛丽小姐来了。威尔逊先生对柳条坝很感兴 趣,称赞那是一个极好的项目。” 向羚说:“是吗?我太高兴了。” 邹国定说:“另外,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覃行长也判了,十年。路乡长 被开除党籍,撤消一切行政职务,他的案子还没有最后了结。虽然出了这些事,可 市里把柳条坝的开发仍然列为了重点项目,不但没有取消我们的贷款计划,还决定 追加50% 。这是为了吸引外资,保持与玛丽小姐合资,合作的格局。柳条坝的开发 和建设速度要加快了。” 向羚说:“邹国定,你说的这些,我早想到了。李小华怎么样?” 邹国定说:“还行。这个人真是被你看准了,难得的人材。公司的管理和运行 一切正常。你不会想到吧,玛丽小姐从李小华与庄娅之间退出了。这位美国小姐真 是个人物。” 向羚说:“是吗?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玛丽小姐心性强,不服输,我没 想到她是一个理智能战胜自己感情的人。她是我最尊敬的女人。我们身上有许多共 同的东西。她会成为她爸爸那样的大企业家的。邹国定,我同妈妈商量过,要他们 老两口搬到我们家里一起住,妈妈答应了。你去把他们接来吧。” “好的,我回去了就去接他们。” “另外,黄妈家里遇上了水灾,房子被冲了,你去看一看,能帮忙的就帮一下。” “黄妈怎么没对我说呢?” “你呀!李小燕也来了是吗?” “来了。” “她为什么不进来?” “有规定,一次只能进来两个人。” “我想单独同她说说话。” “好吧。” 邹国定和曼子出去了,向羚看着走进来的李小燕。李小燕坐下。 向羚说:“燕子,你哥哥也来了,是吗?” 李小燕说:“是的,也来了。向姨,你好吗?” 向羚说:“我好,很好,还长胖了一点是吗?邹国定对我说了,你哥他与玛丽 小姐之间的事情解决了。玛丽小姐是个聪明人,不过,她这么快就想过来了是我没 有想到的。我相信她终会想过来的,真是太好了。他们之间没有了这一层关系,小 华管理我的公司会更撒脱些。这对他们,对我,对公司都是好事呢。” 李小燕说:“向董,你叫我来,不是只是谈我哥的事情吧?” 向羚望着李小燕,说:“当然不是。” “你要谈我,是吗?” 向羚说:“燕子,你是一个好女孩,聪明,美丽,善良,真的。看见你,你知 道我现在想到什么了吗?” 李小燕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望着向羚。 向羚说:“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那个时代是你不能想像的。我才十多岁就 到乡下去了,都要去,很少有人能逃脱这种厄运。在农村,蚊子和老鼠咬我,吃不 饱,月经来了也要下田。我们多想回家呀!为了那一张回城的招工表,我被公社书 记强奸了。我去死,跳到了河里,却被邹国定把我救起来了。他打了公社书记,被 抓去关到了牢里。为了救他出来,几千知青全跑到县城去了。这就是我们的过去, 我们的历史。邹国定常说,苦难,是我们人生的财富。没有那样的一种过去,也就 没有现在的他,也没有现在的我。” 李小燕的眼里慢慢地有了泪水,她觉得心里很感动,向羚没有责怪她,向羚肯 定看出来了她对邹国定产生过感情:“向董,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对我说的意思 了。” “你是一个好女孩,常来看看我好吗?” “好的,我一定常来。一年的时间很快会过去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邹国定、曼子、李小华看着李小燕从监狱大门里走出来。她的步子变得轻快了。 邹国定与李小华会意地互相看看,笑了。 小车在公路上飞驶着。 曼子说:“爸,妈妈比过去变得轻松多了,还更漂亮了。为什么呢?” 邹国定说:“曼子呀曼子,我的傻女儿,这话你应该当着你妈妈说呀!” 李小华把脚放在油门上,汽车如飞驶去。 如火的晚霞,点燃了不夜的常佳。 2005年12月改定于重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