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把心掩藏在密林的冰雪之下,却躲不过心痛的折磨(4) 拉塞尔斯若有所思地凝望着那片田野和树篱当中的缺口,然而他并没有动。 " 或许,你不喜欢那些渡鸦?" 奇尔德麦斯讥诮地轻声问道。 " 谁也不喜欢它们!" 诺莱尔先生大声说," 它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意味 着什么?" 奇尔德麦斯耸耸肩膀:" 有人认为,它们是包围着斯特兰奇的黑暗的一部分 ;出于某种原因,他赋予了它们鸟的形状,把它们派回英国。还有人认为,它们 预兆着约翰·乌斯克格拉斯的回归。" " 约翰·乌斯克格拉斯?当然," 拉塞尔斯说," 除此之外,那班庸人的头 脑再也想不出别的花样了。每当发生了什么,就必定和约翰·乌斯克格拉斯有关! 我认为,诺莱尔先生,我们又该在《魔法之友》杂志上批判一下那位先生了!这 回该从哪个角度下笔呢?说他是非基督徒?非英国人?魔鬼党徒?我记得,我在 什么地方收藏着一份所有谴责过这个人的圣徒和大主教的名单。嗯,这篇文章很 好写,不费吹灰之力。" 诺莱尔先生显得很不舒服。他紧张地瞟了一眼那个从塔克斯福德雇来的驿车 夫。 " 如果我是你的话,拉塞尔斯先生," 奇尔德麦斯柔声地说," 我说话会比 较加小心。这是在北方,在约翰·乌斯克格拉斯的地盘上。我们的城镇和隐修院 最早都是由他建造起来的。我们的法律也是他制定的。他在我们的意识、心灵和 言语中无处不在。每当夏天来临,每道树篱底下都开着成片蓝幽幽的小花,我们 把那叫做' 约翰的硬币' ;每当季候出现反常,也就是说冬天里温暖宜人,或夏 季阴雨连绵的时候,人们就会说,这是因为约翰·乌斯克格拉斯又陷入情网,懈 怠了职守所致。而在我们北方的俗语中,要表示某件事情已经十拿九稳,我们就 说,它就像约翰·乌斯克格拉斯口袋里的石子儿一样保险。" 拉塞尔斯大笑:" 我可绝对不是瞧不起你那一口的乡巴佬土话,奇尔德麦斯 先生。不过,光在口头上尊重本土历史是一回事,而想把那魔鬼的盟友重新请回 来当国王,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谁也不希望那样,对不对?——我是说,除了 一小撮约翰派分子和疯子之外。" " 我是个北方人,拉塞尔斯先生," 奇尔德麦斯说," 我最高兴的事,就是 看到我们自己的国王回来。这是我一生的愿望。" 当他们到达无恸修院时,已经快到半夜了。看不到斯特兰奇来过的迹象。拉 塞尔斯上床睡觉了。但诺莱尔先生还不肯就寝,他在宅子里来回走动,察看很久 以前设下的符咒是否依然灵验。 第二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拉塞尔斯说:" 我有点儿好奇,不知道历史上有 没有过魔法对决的先例?也就是说,两个魔法师之间的决斗?" 诺莱尔先生叹息道:" 这很难说。拉尔夫·斯陀克塞似乎用魔法和另外两三 个法师较量过——其中一个是一位功力颇深的苏格兰法师,号称' 阿索德尔的大 法师' 。另外,温切斯特的凯瑟琳曾经施法将一个年轻魔法师赶到了格林纳达。 因为那个人不停地用不合时宜的求婚来打扰她,而她只想潜心于魔法研究。格林 纳达是她当时能想到的最远的地方,于是,那个倒霉的家伙就被打发到那里去了。 还有,关于坎布里亚郡的烧炭人的奇异传说……" " 那么,这种决斗会不会使其中一方丧命呢?" " 什么?" 诺莱尔先生瞪着他,大惊失色," 不!也就是说,我不知道。我 认为不会。" 拉塞尔斯微笑道:" 然而,能致对手死命的魔法总归是有的吧?我敢说,只 要您认真想一想,一定能想出好几个这样的咒语。从原理上讲,魔法对决,与使 用手枪和剑的普通决斗并无二致,不会冒着事后被送上法庭的危险。再说,获胜 者的仆人和朋友们有十足的理由帮助他掩盖真相,遮住世人的耳目。" 诺莱尔先生沉默不语。过了半天,他才说:" 不至于如此吧。" 拉塞尔斯哈哈大笑:" 我亲爱的诺莱尔先生!如果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 不可思议的是,拉塞尔斯以前竟然从未到过无恸修院。每次詹光奉命来此, 拉塞尔斯总是有别的事情不得分身。羁留在约克郡的乡村宅邸,对拉塞尔斯来说, 无异于下地狱一般。在他的想象之中,无恸修院顶多不过和它的主人一样,是个 尘封已久的老宅,被漫长而乏味的沉寂所笼罩;若是再往坏处设想呢,它恐怕就 是荒野上任由风雨吹打的一间阴沉凄凉的村舍罢了。然而身临此处他才发现,与 他想象的完全不同,这房子不但没有一丝凄凉衰败的色彩,反而相当的现代、雅 致、舒适;仆人们也并非他臆想中那般愚钝粗鲁,实际上,他们正是在汉诺威广 场宅邸伺候诺莱尔先生的同一批仆人,都是在伦敦培训出来的,他们对拉塞尔斯 先生的各种喜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