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老星光客栈(6) 其实,赛根达斯先生并没有说过诺莱尔先生是个老头子,不过,在她的想象 当中,那家伙肯定就是个老头子。从赛根达斯的描述中,她把诺莱尔先生归结成 了一个守财奴似的家伙,只不过他囤积的不是金子,而是魔法——随着故事情节 的发展,列位读者自可评判一下,普律桑斯太太给诺莱尔先生画的肖像是否有些 道理。我本人也和普律桑斯太太一样,总是习惯地认为守财奴必定是有一把年纪 的人。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想,其实我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同样有不少年 轻的守财奴。至于诺莱尔先生究竟是不是老头子的问题,只能说,他属于那种刚 刚17岁就已经上了年纪的人。 普律桑斯太太接着说:" 普律桑斯先生在世的时候,他总是说,把全约克城 的男男女女都算上,谁也不如我烤面包的手艺好。客人们也都说,他们一辈子也 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面包。我做的饭菜一向好吃,是因为我喜欢把事情做得尽善尽 美。可是,假如现在从咱们眼前的茶壶里蹦出个《一千零一夜》里的妖怪,让我 说出三个愿望的话,我想,我也不至于坏到禁止别人烤面包吧!——我倒是希望 别人也能烤出一样香的面包呢,我看不出这样对我有什么损害,只有对别人更好 罢了!来吧,先生,尝一小口儿!" 她这么说着,把那盘值得称道的面包往她的 房客跟前推了推," 我可不喜欢看见你变得这么瘦。叫别人看见,还不得说海蒂 ·普律桑斯把理家的本事全丢了?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垂头丧气的,先生。你又没 在那份背时的文件上签字!别的先生们也许不得不放弃魔法,你却可以继续。我 强烈地希望,赛根达斯先生,你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也许到了那时候,那个目 空一切的诺莱尔先生就会请你当他的合作者,并且为他那愚蠢的骄傲而后悔了吧? " 赛根达斯先生微笑着谢谢她:" 不过,我想这是不可能的。我最大的困难是 缺乏资料。我自己没有什么书,等到魔法协会被解散,唉,不知道协会的藏书会 有什么下场——反正我怀疑它们能否落在我手里。" 赛根达斯吃了面包(这面包确实像已故的普律桑斯先生和他的朋友们说的那 么好吃)和鲱鱼,喝了些茶。这些食物对一颗烦闷的心所起到的安抚作用,比他 原以为的要强得多:他发现自己感觉好多了。身心经过如此一番强化之后,他便 穿上大衣,戴上帽子,用围巾手套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然后踏着白雪覆盖的 街道,向诺莱尔先生指定的奇迹发生地点——约克大教堂走去。 我真的希望所有的读者都知道,在那些英国的城镇上,年代久远的大教堂是 什么样子;否则我担心他们是否理解诺莱尔先生特别选择这个地点的深意。读者 必须懂得,在一个拥有古老大教堂的城市里,教堂本身的意义已远不止是一幢建 筑物;它是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是人们心目中最大、最美、最庄严神圣的 地方。即使在现代化的城市里,当无数新的市政建筑、会所和厅台楼阁拔地而起 的时候(约克城就有很多这样的建筑),古老的大教堂依旧巍峨矗立,作为祖辈 信仰的见证而傲然独尊。有了它,整个城市就蕴含着超出它本身的意义。当一个 人在泥泞狭窄的街巷里奔波生计时,他自然看不见大教堂在哪里;然而,走着走 着,突然间他面前就豁然开朗,大教堂正矗立在眼前:显得比周遭所有的建筑更 高大、更宏伟。这时他就明白了,自己已经来到了城市的中心,并且发现城里的 每一条大街小巷最终都要通往这里,汇聚到脚下这块神秘的土地上。它的神秘幽 深,绝非诺莱尔先生之流能够轻易知晓的。赛根达斯先生这么想着,人已经走进 了大教堂广场的入口,站在大教堂西侧暗沉沉的蓝色阴影前面。那边过来的是福 克斯卡索博士,好像一艘鼓满了风帆的黑色大船,昂昂然地绕过街角向这边驶来。 他远远瞧见赛根达斯先生,立刻转舵向他开来,并向他问好。 " 先生," 福克斯卡索博士说道," 劳您尊驾介绍我认识诺莱尔先生,我很 想会会这位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