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天,妈妈给程浩打电话。“浩儿,晚上回来吃饭,昨天也没好好和你说说 话。” “妈,今天恐怕不行,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过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程浩妈妈一听笑了,“我知道了,儿子,我和你爸爸都很喜欢冰逸。” “不是这样的,……” 这时候秘书敲门进来。“我们下次见面再说。” “听说长远集团正在考察,准备在这一地区开发一个豪华渡假村,这跟我们正 在着手准备的项目类同,好在我们的标地已经拿到,只要后期投入跟上的话绝对占 有先机,可是银行贷款方面至今没有答复,这让我们很为难……”董事会上的讨论 令程浩眉头紧锁。回到办公室后又接到一个人的电话,这个人是他的同学,同时也 是长远集团项目部的人,电话的目的是想打探一下程浩的公司是否有意愿把手上的 标地转让,这更加深了程浩的焦虑。 酒店这些年一直是程浩的父亲程放在打理,程浩并没有放多少心思在上面,但 最近程放的身体不如以前,便放手让程浩去做,看到父亲一天天老去,他也知道自 己是该出力的时候了。以酒店目前的状况程浩完全可以坐享其成,但程浩知道使公 司的发展更进一步一直是父亲奋斗的目标,此刻他不知道是该轻松的维持现状还是 该按父亲的意愿去努力。他想起高冰逸的话,他觉得这个女孩是很聪明。 他拿起电话打给高冰逸说想约她一块吃饭,高冰逸欣然接受。 餐桌上的高冰逸异常高兴,好像这是她期盼已久的约会一样,说了很多话,也 问了很多问题,后来竟然主动问起贷款的事。 “我想你安排我和你父亲见个面。”程浩说。 “好啊。”高冰逸很爽快的答应了。 见面在高冰逸的安排下很快定在了第二天的晚餐时间。程浩、高冰逸和高山一 起吃饭,高山俨然是一位慈详的父亲,任女儿在自己面前撒娇淘气。 程浩不失时机的提到贷款的事,却见高山突然脸一沉,把筷子往下一放,说 “冰逸说你是她的朋友,你们在一起很开心,想让我见见你,所以才在这里和你见 面,如果你是谈贷款的事到我办公室来谈。” 高冰逸看了一眼程浩的表情,“爸爸!”过去拉扯父亲的胳膊。 “当然,如果是我女儿的事就另当别论。”高山看着女儿的表情又转为安详。 高冰逸听了一笑又偷偷看了程浩一眼,娇嗔的说了句“爸你真是的!”高山哈 哈大笑。 程浩吃完饭时的心情不大好,他来到父母家。看到母亲正在沙发上看书,走过 去搂住妈妈的肩膀,程浩的妈妈放下书摘下眼镜看了看儿子的脸,关切的问道: “怎么?很累吗?”程浩闭着眼睛不说话。 这时候,程放从书房出来,看到程浩问“今天和高山见面怎么样?” 程浩沉默了片刻,“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程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 这么说,他明明是想说服父亲放弃乐岛的项目,把地卖掉,只经营现在的酒店就好 了,可是当他看到父亲那期待的目光和髯髯白发的时候,却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 信的话。 程放看了看儿子,又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这些年来,他知道程浩是 一个深明大义的孩子,也始终相信儿子的能力,因为关键时刻都是儿子在帮他。他 便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这时候事情很可能已经有了转机。 程浩妈妈关切的看着儿子,“你不是说有话和我说?是和冰逸的事么?我不是 说过,我很喜欢这个孩子,现在你也已经长大了,只要你认为可以,我和你爸爸都 支持你。” 程浩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说,其实他想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但是现在他不知道 这种想法他是不是还在坚持。 程浩叫秘书在外边找一间两个人住的房子,并且准备把现在的房子卖掉。秘书 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最近在酒店内部程浩与高冰逸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这天,黄珍因为公事与程浩在他公司遇见,“浩儿,黄菊说,你和白小柳经常 到她的菜馆去?你们在交往吗?这个女孩很有才华,可是受环境所限。她为我制作 开普敦大学宣传片的时候好像对那里很有兴趣,如果有机会,她会很有发展的。” 程浩听了黄珍的话,好像想起了什么。 过了两天,程浩约白小柳在他公寓见面,可是突然间下起了大雨,程浩站在窗 前,看着雨滴打在窗子上又流下来。他打开窗,任雨打在自己的脸上,他想让自己 清醒些,好让自己做出决定,但是有时候,有些事,当自己做不出选择的时候,就 想让别人选择。 白小柳进来的时候,程浩还站在窗前,白小柳浑身湿淋淋的跑过去把窗关上。 程浩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她的样子,找了两件他的衣服叫她自己去换。趁白小柳换 衣服的时候,程浩把橱柜里的碗都拿出来扔到水池里。 当白小柳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程浩坐在沙发上,“敢不敢和我再下一盘棋?” 白小柳犹豫了一下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因为前几次下棋,白小柳很难占上锋总 以失败而告终,她不敢轻易答应。但一个人总是输的时候,他想赢的渴望就比任何 人都强烈。 “好啊!”白小柳鼓起勇气说。 “但是这次,输的人要为赢的人做一件事。”程浩开始谈条件。 “做什么事?” “那要看输的人是谁。开始吧。”程浩把棋盘摆在地毯上,盘腿而坐。 白小柳终是技不如人,几盘下来,输的一塌糊涂,于是,不知输了几盘,在程 浩的要求下,水池里的碗被洗干净了,房间的地板被擦干净了,吻都不知被输了几 个。在被惩罚的同时,白小柳想赢的欲望也在不断膨胀,于是她总是迫不及待的开 始下一盘,她趴在地毯上,一手托着腮,眼睛认真的盯着棋盘,湿漉漉的几绦黑发 贴在脸上衬托她的眼睛越发的明亮。程浩看着她,眼中满是不易察觉的不忍,他觉 得这盘棋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终于,白小柳从地毯上一跃而起,拍手称快,“我赢啦!我赢啦!我赢啦!好 啦!该是你为我做一件事的时候了!做什么呢?”白小柳搓着两手环顾四周,杂务 已经全被自己干完了,她实在想不出什么。 程浩望着她,“你好不容易赢了,要好好想一件事让我为你做。” 可是白小柳挠挠头不知该要求什么。 “上次看到流星,你许的什么愿?”程浩问。 白小柳想了想,“是想要到桌山去。可是那个……”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么我愿意拿一样同等重要的东西做交换,你要么?” “什么东西?”突然提到这件事,白小柳有些不解。 程浩指着茶几上的一叠纸,对白小柳说:“这是你的愿望。” “这是什么?”白小柳莫名其妙,走过去拿起文件看。她忽然跳了起来,真的 吗?入学申请?白小柳拿着的是南非开普敦半岛理工大学的入学申请表。 “等等,我还没有告诉你拿什么东西交换愿望呢!你还没有选择。”程浩突然 站起来伸手抓住白小柳的手腕说,急切的眼睛望着欣喜若狂的白小柳。 “选什么?”白小柳内心的欲望已经被这一件东西就填满了,她只顾看文件, 根本没注意程浩严肃而期待的眼神。 “选它还是选我?”程浩指指自己。程浩渴望她的回答又害怕听到答案。 “当然是选它啦!”白小柳盯着申请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她不知道此言一 出意味着永远。 程浩站在白小柳旁边看着她,沉默片刻,突然像是做出了决定一样释怀的笑了,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又是那么的艰难与苦涩,他的目光离开白小柳瞟向一边, 转身走向冰箱,故作轻松的说:“喝果汁吧。” 白小柳丢下申请表,跑过去站在程浩身后,头靠在他的背上,搂着他深情的说 :“谢谢你!”她却不知,此时,程浩的脸上划下了泪水。 白小柳又说“可是……这个礼物太大了,我没办法接受。” 程浩平静的说“这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你在做其它事情一样简单,难道,你想放 弃这难得的机会。” 白小柳沉默了,她想起上次后妈的话,她明白程浩说的是真话,靠她的能力是 永远无法实现自己这个愿望的。长久以来,她不敢想以后她会怎么样。最近,她更 是不敢想她和程浩以后会怎么样,她甚至从来都没有问过程浩是否爱她,她不敢问。 程浩像是飘浮在她面前的羽毛一样,哪怕是一丝轻微的呼吸都有可能被吹走,更不 要说是一个想要抓住他的动作反而会让他从手中溜走。这次,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 要改变自己,让自己有充分的资本与勇气留住眼前这个人。 程浩转过身,看着白小柳,白小柳也看着程浩的脸,程浩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抚 摸着,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好像要努力记住她一样。他吻了她,像在惩罚 她一样,狠狠的,从来没那么用力过,疯狂而胡乱的吻她。啊!白小柳叫了起来, 好疼!可是挣脱不开他。他那么疯狂!从来没有过的疯狂! 白小柳害怕了,在他怀里挣扎着。 程浩突然冷静了下来,白小柳用力推开他。他转身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我 送你回去,手续办好以后,我再通知你。” 白小柳好像做错事孩子,又走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了?是舍不得我么?” 程浩看了看一脸困惑的白小柳,认真的说“是,如果你走,我会和别人结婚。” 白小柳一听反而乐了,“那么,你就去结吧!如果那是真的,你为什么要为我 申请入学?” 程浩哑口无言。 第二天,秘书把已经找到的房子的资料拿给程浩的时候,程浩说“现在不需要 了。”那原是他为白小柳做出另一个选择而准备的。 “把这份文件送给凯悦酒店的黄总。”当秘书疑惑的将要离开的时候,“还有, 替我约高冰逸明天吃饭。” 晚上,程浩一个人到黄菊的菜馆喝酒,黄菊看了看程浩的表情,问“白小柳怎 么没来,最近你们俩总是一起来,吵架了?” 程浩摇摇头,只是自顾自喝着啤酒。 “下午黄珍打电话说你让她办白小柳的留学手续?怎么突然要出国?” “她一直想去开普敦上学。” “你不想让她走?她非要走?” “不是,她不知道我为她申请入学。” “那你这又是为什么?”黄菊不解的问。 程浩无语。 “黄珍还说你们公司的开发项目遇到了困难,需要高冰逸父亲的帮忙,难道?” 黄菊像是明白了什么。 程浩突然喃喃的说“如果我无法给她幸福,那么就只能给她一条通往幸福的路。” “我的傻浩儿呀!”黄菊摸了摸程浩的头。 三个月以后。 “手续已经全部办好了,机票是下个星期二。”程浩对白小柳说。 “这么快!?”当真的确定自己要离开,白小柳的心里已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兴 奋,她看着程浩,眼睛里充满了不舍,而程浩的眼睛在躲闪着看着别处。 “你最近在忙什么呀?为什么只打电话却不和我见面?”白小柳温柔的问。 “公司在开发新项目。”这时候程浩的电话响了。 电话里是张东远“礼堂要我帮你选,戒指要我帮你选,订婚礼服你可要自己来 量身了,不然难道是我要订婚么?……” 程浩接了电话走到一边。“我知道了,在什么地方?” 挂掉电话,程浩又回头对白小柳说“星期二我不能送你了。” “你不能送我么?”白小柳眼睛里充满了失望。 “我得走了。”程浩不敢看她的眼睛。 白小柳拉住程浩,“我知道你很忙,但我走之前能再见你一面么?” 程浩回过身,看了看白小柳,“好好照顾自己。” 这天,柔柔找到白小柳,“帮帮忙,这次我接了一个大单子,豪门订婚宴,女 方这边摄像就要三个机位,我那里又缺设备又缺人,你帮帮我忙!” “我下星期二就要走了,早把机房的钥匙交了,到哪里给你找摄像机?”白小 柳说。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求你了,这是我事业发展的关键一步,东家是银行 分行行长,她女儿的订婚礼你不知道有多豪华,只要做成了这一单,挣钱不说,名 声就已经闯出去了。求你了!临走之前再帮我一把。就这个星期天在凯悦酒店宴会 厅,”柔柔拿出缠人的战术。 “好吧!好吧!我想想办法。”白小柳被迫无奈。 “噢,差点忘了,你星期二走?”柔柔问。 “是。” “你舍得程浩?”柔柔开门见山。 白小柳沉默了,又说“我不想总是仰望着他。” 周日,白小柳按照约定来到凯悦酒店的宴会厅,架好机位等待开工,安排她的 机位是正对台上的。宴会果然豪华而隆重,富丽堂皇的凯悦酒店一楼二楼全部被安 排满当,看样子真是豪门婚宴!我呆会一定要看看谁家的女儿这样幸福? 婚宴正式开始,伴着婚礼进行曲,一对新人步入礼堂,白小柳在镜头中看着这 个美丽的女人向她一步步走来,她气质高贵,身材匀称,面容娇好,皮肤白净,带 着幸福的微笑,宛如一朵光彩夺目的百合一样在众人面前绽放。 这时候,柔柔突然过来拽白小柳,“你干什么!我正拍呢!别拽,镜头晃了!” 白小柳丢开柔柔,把镜头重新对准一对新人。看看这个同样幸福的男人是谁吧? 白小柳在寻像器前的脸凝固了,镜头里,出现了程浩的身影……白小柳仿佛不 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抬起头,想看的更清楚些,那……真的是程浩! 那一刻,白小柳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脑中一片空白,柔柔怕她跌倒赶紧扶住她, 一碰她,白小柳好像触电一样从梦中惊醒,呆呆的盯着这对新人。 台上的程浩还如往日一样沉稳镇定,只是一脸的严肃少有笑容,未婚妻幸福的 依偎在他身边,甜蜜无比,台下的人都望着台上这对天造地设、门当户对的一对, 两人也望着台下的来宾,程浩不经意的向旁边瞟了一眼,突然愣住了,他看见了白 小柳,站在台上望着她,就那么望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