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喂你 我们的出租屋在五楼。隔壁楼的房主在建造住宅房,据说房主是本地的农民, 下了六层楼的地基,楼房专用来出租。现在砌到五层了。 白天搅拌机轰鸣和建筑工人的敲打声交织在一起,周围的居民不得安宁。新楼 房又遮挡了房里的光线,白天也要开着日光灯。我们的“家”内便显得格外吵闹。 我喜欢偶尔做点缝缝补补的事情。专心投入时,全神贯注的感受极舒适,非常 宁静。外面的嘈杂是外面的。我突然想到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的句子:热闹是它 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我独自拈起针线活,享受这种特别的宁静。这种活儿好像离这个时代很遥远。 小时候全家人的布鞋都是妈妈纳的。七十年代,妈妈白天在田里忙农活,晚上 就在煤油灯下纳布鞋,七岁多的我就在一旁安静地写作业。 在暗黄的油灯下,妈妈纳着鞋,时而揉着疲倦的眼。儿时的场景,常在梦里出 现,如一副定格的油画印在脑海里。 童年是追不回来的时光,是一份永远幸福的忆念。 水往低处流,母亲的心永远牵挂在儿女的身上。母亲的昨天就是我的今天。亲 手做的总比花钱买的更有价值。 冬天快到了,要准备行仔的过冬的衣服。我把行仔的衣服从衣柜翻出来整理。 去年穿短了的秋裤丢了可惜,便用一块旧布接上去。她找来针线盒和就布头,开始 做针线活。行仔也好奇地在一旁盯着妈妈的手穿来穿去。 “妈妈,你告诉我缝衣服,好不好?” 我拿出针线和布头,手把手教他。行仔像在幼儿园上的兴趣课,一针一线地学 着钉纽扣、锁扣眼。 行仔的秋裤补好了,比原来的长了几寸。尽管穿起来有点紧,他还是顺其地穿 上。 不久后的一天,行仔穿出一件过时的短袖衬衫。不同的是,衣服的边摆放长了, 而且在门襟的最下边,有一颗跟其他扣子不同的一粒黑纽扣,他自己用剪刀开了扣 眼,还锁了边线。 “妈妈,你看这是我自己缝的。”穿着它并不体面,但他那挺胸昂头的样子, 显然对自己的作品是满意的。 “你的行为比衣服更珍贵!” “妈妈,等你老了,我也会跟你补衣服了。”行仔觉得学了一门手艺很自豪。 我拿什么喂你 深圳的空气湿气很重,春天尤其突出。“湿气”使得我的身体常常浮肿难消, 四肢乏力而倦怠,本来体弱的我更加困扰。不断地看医生吃中药、吃西药。 我不能让儿子也活在“乏力”的世界里。我要在生活里找活泼泼的“生命的力 量”。 没有富足的物质生活时,我该拿什么给予儿子?我该给儿子一个怎样的现在和 未来?” 一首歌曲是台湾歌手苏芮唱的《奉献》,当它符合我心境时自然地想起来: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不停的问,我不停的找,不停的想; 白鸽奉献给蓝天,星光奉献给长夜,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小孩;…… 繁华的闹市,高楼如林,车来人往。男女扮靓、物欲泛滥以及广告时尚的节奏 比墙上的挂钟跳得还快。 从地王大厦的楼上眺望,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像鸽子笼。每天人们就从鸟笼里钻 进钻出。 我们是这个世界和城市的过客,某天钻进笼子的人也许又要设法钻出笼子?我 还要钻进去吗?欲望就像个无底的深坑,深邃而迷茫,我不敢盲目尊崇。 儿子眺望着城市的景色。他在想什么呢? 我希望他在新的环境开阔思路,随心所欲。 回到家,儿子吧白天的所见画在图画本上。 “妈妈,你看,我的小地王大厦!” 幼小的心灵总是充满幻想。他用钢笔和尺子画了一幅《小地王大厦》:在线条 齐整的地王大厦的中见生出一个斜长的小地王大厦,画面呈一个“丫”字型。 我说:“有创意,你设计的大厦像一棵大树,所以大厦里的住房就像鸟窝。” “你是母鸟,我是小鸟。” 我准备去菜场,问他吃什么菜:“小鸟,我今天要拿什么喂你?”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