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在朱开军家的客厅内,朱开军贾卫东胡正明范辉四个人面对一堆伪劣商品大 眼看小眼。 朱开军最近的心中一直很窝火,想起被常峰的训斥,气得大骂:“赵跃飞这 个王八蛋,胆敢造谣说我老婆……狗日的,我饶不了他,非找他算帐不可。” 胡正明在一旁说:“听说赵跃飞死皮赖脸地追求过伊小玉,但伊小玉没看上 他,看上了常峰。那狗日的一直怀恨在心,前几年就叫我们去修理常峰的。” 范辉跟着说:“对。赵跃飞见常峰和伊小玉结婚了,又当上了副镇长,他肯 定是想利用我们去治常峰。这赵跃飞真胆大妄为,算计到我们头上了。” “幸亏我们没对常峰怎么样,要不然我们这回一定惨透了。”贾卫东说: “老大,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暂时等等。现在正在严打,我们别往枪口上撞。”朱开军吸着香烟,满口 污秽的大骂:“*****他妈的赵跃飞,老三老四,你们去把赵跃飞给我找来, 我和老二在杨兴华那里等你们。这个婊子养的,他想害我?” 胡正明范辉答应一声,起身走了。俩人从镇政府找到赵跃飞的家里。范辉走 进院门见赵跃飞正在擦皮鞋,说:“赵秘书,我们老大在杨兴华那里等你,跟我 们走吧。” 赵跃飞抬头站起身,他从范辉阴沉沉的脸上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忙敬上一 支香烟给范辉,又跑到门外敬一支香烟给骑在摩托车上的胡正明。赵跃飞不安的 问:“老大找我有什么事?来!进屋喝杯茶。” 赵跃飞见胡正明和范辉眯着眼睛不说话,他转身跑回客厅拿着四包玉溪香烟 出来,每人塞了两包后,苦着脸说:“老三老四,请你们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老 大找我做什么?” 胡正明和范辉摸着口袋里的香烟,便把他们被常峰教训了一顿的事大概的讲 了一遍。赵跃飞听完后气得骂:“常峰这个屌人狼子野心太阴险了。走,我去跟 老大解释清楚。你们等我一会,我去骑摩托车。” 赵跃飞骑上摩托车跟在胡正明和范辉的后面。 摩托车开到镇上时,赵跃飞无意中看到高洁在商店内卖东西,他想加大油门 冲过去,但是已来不及了,高洁买好东西转身也看到了赵跃飞,她跑出商店对他 招着手。赵跃飞只好刹停车。高洁跑到赵跃飞身边问:“你车开那么快干什么? 没看到我?” “没注意。”赵跃飞一手搔着头笑笑说。 赵跃飞正担心被胡正明和范辉回头看到他和高洁,他们已经掉转车头来了。 胡正明的摩托车在赵跃飞身边刹住,俩人的目光色迷迷地打量着高洁的全身。胡 正明说:“赵秘书,没想到你档次还不低,她是小护士吧?” “看你小子怕得这样,你在金屋藏娇?”范辉笑着说。 高洁当然认识他们两个地痞,瞪了他们一眼,坐上赵跃飞的摩托车说:“我 们走。” 赵跃飞满脸通红,尴尬地回过头说:“你先下来,我去处理一件小事,一会 去找你。” “你跟他们去处理什么事?走。”高洁生气的说。 范辉看着赵跃飞脸色由红变白,同情的说:“赵秘书,我们在前面等你,你 快点。”又拍着胡正明的肩说:“走,到前面等他。” 高洁望着胡正明开起摩托车走了,她站到地上,冷着脸说:“跃飞,我早就 叫你跟这些人渣断绝来往,你为什么整天还跟他们混在一起?” “高洁,”赵跃飞望望街道两边的熟人,焦急说:“我现在没跟他们混在一 起,我真的有事。你先回去,别让人看见。” “你跟我在一起害怕什么?”高洁恼怒的说:“你跟这些人渣在一起反而不 怕别人笑话?跃飞,你要不说清楚,我和你一刀两断。” “天地良心,我真的有事。”赵跃飞拍了拍高洁的肩,发誓说:“这件事处 理以后,你如果再看到我跟他们说一句话,你就和我分道扬镖。晚上我去向你解 释,快走吧!” 赵跃飞说完开起摩托车走了。 高洁望着赵跃飞远去的背影,她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偏偏对他一见钟情? 难道真的就是缘分…… 赵跃飞跟着胡正明和范辉来到东平饭店门前,仨人架好摩托车,上了楼。赵 跃飞推门走到朱开军面前低三下四的说:“老大,那件事我也是听别人谣传的, 我只不过想提醒你一下,绝对没有其它意图。我诅咒,我如果是想利用你们,我 五雷轰顶。” 朱开军伸手摘下赵跃飞眼上的眼镜往地上一摔,满脸怒容的骂:“你敢玩老 子?*****你妈的你贼胆包天了?常峰是什么人?人家现在是副镇长!能干 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狗日的敢挑拨我去跟他斗?你想坑死我们?” 赵跃飞吓得双手直摆,往后退了几步矢口否认:“老大你误会了。我如果别 有用心,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我去安排酒菜。” “快去。”贾卫东说。 赵跃飞转身跑出门。——赵跃飞的心还悬着,他在想,如果刚才朱开军打他 两耳光,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朱开军这位连韦大爷都退避三舍的“黑社会”, 自己一个小小秘书岂能惹得起?赵跃飞心中十分后悔,后悔不该利用朱开军他们, 自己小聪明过火了…… 赵跃飞安排好了酒菜回到餐厅,他还没坐下,王三陈二周海洋刘杰等几个小 混混走进了门。赵跃飞忙又下楼叫杨兴华加酒加菜。 酒菜上桌后,赵跃飞拿起筷子对朱开军强颜笑说:“老大,来,先吃菜。” 朱开军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焖长鱼放进口中。王三陈二刘杰斟好酒后,他们 迅速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朱开军吃了几筷菜,独自喝了一杯酒。其他人 也都各喝各的。 朱开军喝了几杯闷酒后,又想起被常峰教训的事,他气得一拍桌子骂:“他 妈的常峰这个‘小毛球’,断了我的财路。总有一天我非砸烂他的狗头,把他赶 出东平镇。” 王三端着酒杯说:“老大,你要想砸常峰的话,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砸他一 顿,废了他。” 周海洋喝下一杯酒说:“老大,我们连韦大爷都不怕,凭什么怕常峰?常峰 现在不过是个副镇长,算什么玩意?我们早就应该灭了他的威风。待会我们哥几 个去收拾他一顿。” 陈二喝了几杯酒后脸红脖子粗的叫:“岂有此理!象这样下去我们在东平镇 还混得下去吗?谁怕谁?” 刘杰说:“老大,这件事你犯不着生气,让我们哥几个露露脸,我们去把常 峰摆平。” 朱开军虽然怒火中烧,但他处理问题还是比他们冷静。朱开军喝下一杯酒, 瞟了一眼个个揎拳捋袖的混混,怒问:“你们他妈的现在都比我能了?都活得不 耐烦了?嫌天日长啦?” 贾卫东吸着香烟瞪起眼说:“你们谁也不许去找常峰。听到没有?别去找死。” 几个小混混只好端起酒杯喝酒。 赵跃飞因为没有了眼镜,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他只能用筷子夹面前的 花生米吃。赵跃飞听到这帮小痞子说要去找常峰,他心中更恐慌了——这件事如 果传到韦希杰的耳朵里,韦希杰是决不可能象几年前那样轻易饶恕他的;就是被 父亲知道,父亲也不会放过他。赵跃飞心里悔恨,自己独出心裁的伎俩太低劣了, 以后再也不能跟他们在一起。赵跃飞端着酒杯赔笑说:“民不与官斗。老大你们 何必计较这点事?常峰能把你们怎么样?来,我敬你们每人两杯酒,消消气!” “来喝酒,不要老提这倒霉的事了。”贾卫东端起酒杯说:“老大,来,小 弟陪你。” 酒桌上的气氛又热烈了,这帮乌合之众吆五喝六地喝起了酒…… 朱开军望着赵跃飞凸凸的眼球感到好笑,他对喝得差不多了的王三陈二他们 说:“酒就到此为止,你们几个人把这瞎子送家去,顺便拿些烟抽抽。你们找地 方玩玩,不要闹事。” 王三陈二他们答应一声,起身扶起已经露出了醉态的赵跃飞。赵跃飞在几个 人的簇拥下,频频回首说:“老大,我走了……你们慢慢喝,你们慢慢喝……我 走了。” 朱开军起身关上门,问:“你们最近搞没搞到新的小娘们?找个来玩玩。” 范辉散给每人一支香烟,说:“老大,那些路边的臭婊子有什么玩头?不安 全,还有病。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家和自己女人玩玩。” 朱开军吐了个大烟圈,说:“家里的我都玩腻了。俗语说得好,家花没有野 花香。就象现在当官的整天荤的吃腻了想弄点粥喝喝一样。” 胡正明吸了口香烟说:“以后要玩就玩良家妇女,情愿多化点钱。” “老三,”贾卫东问:“你最近晚上老往学校跑干什么的?” 胡正明仰头一笑,兴奋而又神秘的说:“我最近瞄上一个目标,就是上高三 的一个姑娘。她长得才漂亮才嫩呢!她每天晚上在学校上晚自习,下课后都是一 个人骑自行车从东杨林那边回家。老大,今晚我们哥四个不如把她‘干掉’,她 肯定新鲜,别有风味。” 朱开军此时虽然醉意蒙蒙的,但他的头脑比胡正明清醒,摇摇头说:“不行。 要是她不肯怎么办?还是化点钱找个地方安稳些。” “她要是不肯我们跟她动硬的。老大,那个姑娘我见过,长得比你小姨子还 好看。”范辉醉昏昏的说。 “你别提我小姨子,她从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朱开军重新点燃支香烟说: “那个姑娘真象你说的那么漂亮?” 胡正明醉醺醺的说:“她确实比你小姨子漂亮,我已经跟踪她不少天了,就 是没机会下手。” ——这么多年来,贾卫东忍辱负重,一直伺机想把朱开军治于死地。其原因 并不是朱开军曾经打掉了他的牙,而是因为朱开军见利忘义。每次“打把子”挣 到大笔的钱后,朱开军总是自持东平镇的“江山”是他打下来,首先拿五成;贾 卫东胡正明范辉各拿一成;剩下的二成分给王三陈二他们几个跑腿的。就这样分 赃,朱开军还嫌少,总骂他们无能。朱开军生性机敏、狡猾,贾卫东不敢轻举妄 动,也没有对粗枝大叶的胡正明和范辉透露过一点他的思想。贾卫东原指望朱开 军嫖娼被逮起来后,公安局会追查他的案子,没想到只罚了四千元钱就了事了。 此时,贾卫东认为是个绝的好机会。 贾卫东见朱开军举棋不定的,吐着香烟怂恿说:“没事。哪个姑娘不怕羞? 就是把她强奸了,她又能怎么样?一个小女孩子能翻多大的浪?老大,我们以前 都干过几回了,不也没出一回事?怕什么?我们还按照老办法去做。” 贾卫东这几句推波助澜的话令朱开军的头脑膨胀,迷失了方向。朱开军当机 立断说:“好,我们今晚动手。到时还按老规矩,我先干,老二老三老四你们排 队等。” 胡正明高兴得跳起来说:“哪当然!今晚我们哥四个再吃块‘嫩豆腐’,咪 西咪西。” “嘿嘿嘿,我最后慢慢干。”范辉手舞足蹈的说:“我好长时间没在外面‘ 吃’了。” 贾卫东起身说:“老大,我们去浴室泡泡,睡一觉,养足精神晚上好‘办事 ’。” “走——。” 朱开军说完起身先走出了门…… 晚上,在贾卫东的一手策划下,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四个人又在东平饭店喝 了两斤白酒后,从不同的方向幽灵似的躲进了东杨林。等了好一会儿,朱开军焦 躁的骂:“妈的,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回家了?浪费了我们的时间。” “别急,还没下晚自习。”胡正明说。 范辉站在路边眺望,突然兴奋的叫:“来了,她来了。” 朱开军贾卫东胡正明立即冲上路,四人如饿虎扑羊般将她从自行车上拉下, 七手八脚地把她拖进了树林中。当她闻到他们身上的酒气,知道他们的企图了, 立即大声呼叫:救命啦——救命啦——有流氓——。她的嘴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手 捂住了,她只能拼命的挣扎。朱开军此时欲火焚身,骂:“三个笨蛋,连个丫头 都制服不了,真没用。”解着裤带威胁说:“别动,再动老子打死你。” 胡正明按住了她的双脚,范辉摁住了她的双手。贾卫东见时机已经成熟,憋 着嗓子小声说:“我去给你们防风,干完了叫我一声。” 贾卫东说完跑出了树林,溜之大吉。 她可怜而痛苦的地挣扎没有惊醒他们的天良。 丧心病狂了的朱开军此时只有一个目标,占有她…… 范辉面对朱开军神仙般飘摇的快活样子,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欲,松开捂 在她嘴上的手,跪下身发疯似的去亲吻她。几乎昏死了的她感觉一张吐着酒气的 臭嘴贴在她嘴上时,她将全身的余力全集中用到了牙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范 辉就觉得嘴唇象被刀割下一块肉一样,疼得仰面大叫一声:啊——! 朱开军被范辉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吓得仓皇提起裤子便跑;胡正明骇得抱头鼠 窜;范辉捂着自己的嘴跟在他们身后边跑边呻吟…… 她艰难地坐起身,哭哭啼啼的走到东平镇派出所。李法政在值班室里全神贯 注的看电视上的足球比赛,她突然跌进门瘫坐在地上将他吓了一大跳。李法政看 到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他凭经验已经看出发生了什么事。李法政连忙将自己 的警服披在她身上,问:“你怎么啦?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哭诉了事情的经过…… 李法政听完后,马上打电话向县公安局报案,又打了个电话给镇政府“严打” 办公室值班的郑怀德。李法政放下电话,转身跑出门命令副所长范磊带着正在打 扑克牌的六个联防队员去东杨林保护现场…… 清晨,一阵骤响的电话铃声将韦希杰从睡梦中吵醒,他坐起身抓过电话粗暴 的问:“谁啊?一大早的死人啦?” “是我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没起床啊?” 当韦希杰听出是陈县长的声音时,他从床上站下地,恭敬的说:“陈县长是 您啊!您有什么指示?” “可笑。你去你们镇派出所看看。现在正是严打高峰,你们镇发生了那么大 的案子,你竟然还在家里睡大觉,真有大将风度啊!你们镇的精神文明建设你怎 么搞的?你们镇是我们县‘双文明’的典范,那个案子情节恶劣,影响极坏,如 果不能及时破案,你我脸上都无光。我要你全力配合孙剑英他们尽快地破获案件, 给人民一个交待,给政府一个交待。” 陈县长说完就挂了电话。 韦希杰望着手中的电话稀里糊涂的,他对门外大声喊:“来娣,昨天镇上发 生了什么事?” “你都不知道了我怎么知道?你整天忙得跟真的似的干什么啦?”伊来娣没 好气的说。 韦希杰猛然联想起了常峰与朱开军之间的冲突,他扔下电话迅速穿好衣服跑 出门。 一路上,韦希杰越想越怕,他甚至想到朱开军杀人了……。韦希杰大步流星 地走进常峰的小院,看到常峰安然无恙的在洗脸,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韦希杰 喘着粗气问:“常峰,昨天镇上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陈县长打电话剋了我一顿。 小玉呢?她去哪里了?” 常峰望着韦希杰慌张而又流满了汗水的脸,他想到老仲和老沈送钱的事,心 中未免一阵慌乱,但表面镇静的说:“没有什么大事啊。陈县长说了什么?小玉 买菜去了。” “他说我们镇发生了件大案子。”韦希杰喘匀了气说:“妈的,能有多大的 案子?我晚上回家之前镇上还太平无事。” 常峰没说话,心中在暗想,老仲和老程不至于前脚出门,后脚就上县里举报 吧?况且自己已经把钱退还给他们了;昨天自己一直在班上,也没发现任何怪异 的现象…… 这时奔驰车在院门口停下,郑怀德下车跑进门说:“大爷,我正到处找您呢!” 韦希杰转过身抹了把额头的汗,问:“小郑,昨天镇上出了什么大事?” 常峰目光盯在郑怀德的脸上。 郑怀德扶着眼镜说:“昨天夜里有个中学生在东杨林被几个流氓轮奸了。” 常峰听到郑怀德的说话,他唏嘘了一口气,忙打了个毛巾递给韦希杰。韦希 杰接过毛巾揩着脸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郑怀德支支吾吾的说:“昨天夜里案发后李所长就打电话告诉我了。我本来 想向您汇报,但又怕打扰您休息……所以我就……” 郑怀德的话还没说完,韦希杰已经翻起眼睛说:“乱弹琴。你怎么搞的?这 么大的案子敢不及时告诉我?哪为什么也不向常镇长汇报?饭桶!这事以后再跟 你算帐。目前情况如何?” 郑怀德面对一脸怒气的韦希杰,他惶恐不安的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孙局长带领不少公安干警来了,他们正在侦破。” 韦希杰将毛巾扔进盆里,手指奔驰车,冷笑一声说:“不清楚?这车是你坐 的吗?你配吗?从今天起晚上不要你们这些废物值班。还站在这里看什么?快去 通知所有的干部到派出所集中。综合治理,象这样下去叫我怎么综合治理?明天 开会再讲这个问题。常峰,走。” 韦希杰说完拉着常峰走出院门,坐进奔驰车内。韦希杰对司机命令:“去派 出所。” 郑怀德走出院门望着远去的奔驰车,气得咬牙切齿的骂:奶奶的,这是什么 社会?“公仆”简直就象是“救世主”,怎么不一头撞死几个?骂完后,郑怀德 跑向镇政府,他去召集干部到派出所协助破案…… 奔驰车在路上被趋之若鹜的行人卡住了,韦希杰和常峰只好下车跟着人群走。 韦希杰急得小声的骂:“妈的,消息传得怎么这么快?派出所全是草包?” 人群中议论讻讻:“是谁干的?他们太残忍了……” “要是抓到手肯定杀头,杀他一家子也不多,人家还是个学生娃呢!……造 孽啊……” “多数是镇上那几个流氓干的……” “我们镇的派出所不如撤了,他们连几个地痞都管不了……” 一个戴眼镜的“老学究”故意在韦希杰耳边说:“现在做官的倒行逆施,整 天就晓得作威作福,鱼肉人民,他们现在谁还与人民痌瘝在抱?” 韦希杰闭起眼睛充耳不闻,跟着人潮往前走。派出所大门前被人们围得水泄 不通,几个公安干警和联防队员在维持秩序,他们看到韦希杰和常峰挤过来忙让 他俩进去。韦希杰走进会议室,就见黄文青和吴阳怒发冲冠地站在一旁;李法政 跟孙剑英正在分析案情。韦希杰按住火气走上去问李法政:“究竟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李法政脸色严肃的说。 韦希杰瞪了李法政一眼,转身握着孙剑英的手,谢忱的说:“孙局长,你们 辛苦啦!我们镇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万没想到在这严打的浪头上发生了这么大 的案子,我无颜面对东平镇人民。请您无论如何紧快逮到罪犯。我已通知所有的 干部来集合,协助你们破获此案。” “不用了,我们已派出人到下面重点调查。由于天黑,受害者没有看清犯人 的脸。但是只要找到那个被咬伤的人,这案件很快就能侦破了。”孙剑英说话递 给韦希杰一份材料说:“这是受害者的口诉。从作案的手段上看,显而易见这伙 人还挺专业的,他们以前一定还干过。” 韦希杰接过材料看了起来。 这时,孙剑英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放在耳边问:“是哪一组?” “二组。局长,嘴唇被咬伤的人我们已经抓到,他叫范辉。范辉已全部供认, 主犯叫朱开军,另两犯是贾卫东和胡正明。我已通知了一组和四组。” “把罪犯押回来。小汪,这次你立了头功啊。”孙剑英高兴的说。 李法政长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上前说:“孙局,我分析得没错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有这些蟊贼才做得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又一脸的笑容对 韦希杰说:“韦镇长,这回朱开军可有好果子吃了。” 韦希杰也松了口气,点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干警小阮进门报告说:“局长,外面有 人来投案自首。” 小阮的话刚说完,就见贾同富押着五花大绑,头破血流的贾卫东进门——贾 卫东跑到家后一夜没睡,他担心小姑娘真的怕羞而不去报案。如果小姑娘不去报 案,明天怎么向朱开军解释他“临阵脱逃”的原因呢?贾卫东伤透了脑筋。早晨 起床后,贾卫东就听大哥贾卫清对父亲贾同富说镇上出大事了,来了不少公安局。 贾卫东心中暗喜,走到正在劈木材贾同富跟前说,爸,镇上的事是我们干的。贾 同富听了贾卫东的话,也不问是什么事,顺手操起一根粗木棍打在贾卫东的头上, 二话没说从屋里拿来一根绳子把贾卫东绑了起来,贾卫清帮父亲贾同富将贾卫东 押到了派出所——贾同富手提一根粗木棍,指着贾卫东对孙剑英说:“公安同志, 求你们把他枪毙了,我没有这个儿子。他在东平镇做绝了坏事,你们为什么老不 抓他?……反正我还有三个儿子,有人给我养老送终。” 贾同富说完举起木棍打在贾卫东的头上,贾卫东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孙剑英上前夺过贾同富手中的木棍,严肃的说:“老人家,你送他来投案自 首是对的,但你不能打他,把他打死了你一样要去坐牢。小马,带他们去做笔录。 老人家,你的行为我们将表彰,你回家去吧。” 小阮带走了贾卫东,贾同富跟着走了。 “贾同富这位老农民的脾气真耿直。”李法政赞叹说。 “李所长,”孙剑英对李法政说:“快布置一下,我们准备去包围朱开军的 家,别前功尽弃的让主犯跑掉了。” 李法政立即调兵遣将,叫指导员许应实和范磊各带几个联防队员去加强对朱 开军家的周围布控;派出所里交给韦希杰坐镇统一指挥。一切安排就绪,孙剑英 和李法政带着八名全副武装的公安干警坐上警车出发了。 常峰看到眼前的情形,心中不由得替赵惋惜地叹了口气…… …… 朱开军边跑边系好裤子,一口气跑到家门口,他猫腰东张西望,见四周无人 便轻轻打开锁侧身进门。朱开军锁上门后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胆战心惊地爬上楼。 正在看电视的赵媛看到朱开军进门,她关掉电视机倒身睡下。朱开军坐在沙发上 点燃支香烟,他的醉意已被范辉的那声惨叫吓醒,那瞬间的消魂之感再也无法回 味。此时,朱开军的心里只是不停地在祷告:小姑娘,千万别去派出所……千万 别去派出所…… 朱开军吸完香烟后脱了衣服上床,他老老实实地睡在赵媛的脚头。此时,朱 开军突然感觉头很痛,痛得好象随时都会炸裂一样,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刺 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朱开军被惊醒,他跳下床两步跨到窗前怵惕地撩起窗帘, 只见十几辆警车呼啸而去。望着晨昕里闪闪的警车灯,朱开军吓得几乎瘫倒。赵 媛也被惊醒,她开亮了灯。看到朱开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赵媛预感这些警车 是为他而来。赵媛问:“朱开军,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朱开军惶遽地望着赵媛睡意蒙眬的娇柔态势,他悔罪地哭了。赵媛更感到事 情严重,因为朱开军在东平镇上称王称霸的从未有过这样恐怖。赵媛坐起身大声 问:“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整天跟游尸一样做了什么?” 朱开军声音嘶哑的说:“贾卫东他们三个杂种的把我的命断送了……,这回 我就是不被枪毙,也永远回不来了。” 朱开军此时不但十分清醒,而且还有先见之明。 朱开军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走到床边扑通跪在赵媛面前,声泪俱 下的说:“赵媛,你一定要救我,看在一场夫妻的情分上,你一定要救救我!” 赵媛又气又急,扬起手狠狠地打了朱开军一耳光——赵媛将心中这些年来的 怨恨全集中到了这一巴掌上——凄厉的问:“你平时的威风呢?我救你,我怎么 救你?” 朱开军抓住赵媛的手,忏悔的说:“你跟我走,我们远走他乡,我会好好地 待你,我从此痛改前非,安安稳稳地和你过日子;要么把这里的一切全卖掉,我 一个人离开这里去避难,留几万元钱给你,你把孩子抚养成人。” “不行。你要是犯了什么罪赶快去自首,想卖房子没门。万一你想逃你现在 就去逃,我不可能跟你走。” 赵媛说完挣开手,睡下身搂住被惊哭了起来的朱慧。赵媛的心如枯井之水。 绝望中的朱开军想起了哥哥朱开国,他迫不急待地跑到电话机前拿起电话打 了起来:“喂,大哥吗?是不是大哥?” “是啊。弟弟,一大早的有什么事?” “大哥,我急需用一笔钱,你能不能把你的存款借给我通融一下?” “你手头上没钱吗?你要钱做什么?” “急用,我手头的钱不够。大哥,我们几个人准备去深圳做笔大卖买。大哥, 你要不想信我,你把钱拿来,我把我的全部家产抵押给你。我挣到钱后跟你分红。” “我的钱都存在银行了,要等到他们上班才能提出来。弟弟,你可不能骗我, 不然你嫂子她……我受不了她的罪。” “大哥,我还能骗你吗?你快点,我们要到南京赶飞机的。” “我这就去银行,提了钱送过去。” “你越快越好,我等你。” 赵媛听到哥俩的对话,掀起被子跳下床和朱开军厮打起来,哭泣着声嘶力竭 的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什么事不能说出来?你把这房子卖了,我和孩子住什 么地方?你这个畜生,我不想活了,你要走把你女儿一起带走。” 朱开军扯断电话线,任赵媛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朱开军猛的大叫一声“哦 ——,”失声大哭说:“赵媛,这些年我对不起你,我会跟你离婚的……但我求 你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带好孩子,叫她后爸对她好……呜呜呜……” 朱开军悲戚的哭诉打动了赵媛的恻隐之心,赵媛停住手悲伤的问:“你干了 什么?难道只有逃走这条路?除此之外没其它办法?” 朱开军将冻得哆嗦的赵媛抱到怀中,绝望地摇着头。同时,朱开军暗骂,什 么他妈的兄弟?——狗屎。全都是忘恩负义的人…… 警笛声由远而近,朱开军推开怀里抽噎着的赵媛,一步跨到窗前撩起窗帘往 外看,只见从还未停稳的警车上跳下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很快从不同的方向堵 住了出口。朱开军闭起眼睛束手就擒,嘴里惊悸的喊:赵媛救我……赵媛你要救 救我…… 朱开军放下电话,黄秋花问:“弟弟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朱开国睡进被窝里说:“他要去深圳做笔大生意,钱不够,想跟我借。你说 借不借?” “借。快把钱借给他去。” 黄秋花说完起身穿好衣服,把藏在废马桶里面的一包钱拿了出来。 朱开国也穿好了衣服,打开门,推出自行车。骑在自行车上,朱开国偏着头 喜滋滋对身后的黄秋花说:“弟弟怕我们不放心,说把他家的楼房给我们呢!他 家里的东西就值好几万块。也不知他要去做什么生意。” “管他呢!要没有他,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多钱。”黄秋花假惺惺的说:“弟 弟很讲义气。这些钱先给他做本钱,你可不要跟他提房子的事,叫他去和韦大爷 要块地皮,我们自己盖幢楼房。” 朱开国看到几警车开过,奇怪的说:“今天那里出事了?来了这么多警车?” “谁晓得?看来事不小。”黄秋花说。 朱开国望着有骑自行车的,有跑步跟在警车后面的人们,他忽然想起朱开军 在电话里如临大敌的惊慌声,心生疑窦,下了自行车对黄秋花说:“你拿好钱在 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黄秋花站到地上说:“一起去,我也想看看热闹。”黄秋花说话拉住跑过她 身边的中年妇女问:“谁犯罪啦?你们去那儿?” “不知道。” 中年妇女挣脱了黄秋花的手跑了。 朱开国望着人们去的方向,心中更加警觉起来,小声的对黄秋花说:“你不 要去凑热闹,拿好钱,我去看看到底是谁犯罪了。别瞎跑,我一会儿来带你” 黄秋花将装钱的包抱在怀中,显得担心地四周看看,说:“我一个人拿这么 多钱害怕。弟弟不是等钱用吗?不要耽误他时间。” “我晓得,你站在这里不要乱跑。” 朱开国说完跟着人群往前跑。跑到朱开军的小楼前,朱开国挤进人群,当他 伸长脖子看到朱开军手上戴着手铐,被四个警察连拖带搡地押上了警车,吓得躲 进人群跑了。 朱开国跑到黄秋花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没得命了……这下完了…… 我弟弟被公安局逮捕了……快跑……” 朱开国说话推走自行车,一抬腿骑了上去。黄秋花跳上自行车,双手紧紧地 抱着钱……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