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蝶变(79) 肖大毛来了,他比较拘谨地在我对面坐下,然后对着南郊公园满山苍翠的树 木发感慨,说在他故乡每天开门走出来,就可以看到这么多这么茂盛的树。我就 顺着他的话题聊他们的童年少年。聊着童年少年,肖大毛就一个劲地夸他姐姐好, 他一桩事一桩事地说出来,告诉我他姐姐是如何关心他们,关心父母的。仿佛他 不记得我对他姐姐有意见。 然后他又说,多亏了我父亲,才让他们一家摆脱贫困,有钱给他父亲治病了。 他说这话也好像毫无顾忌。完全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这个伢子,年龄虽然跟我 差不多,但实在单纯老实得可以,我现在不忍心害他了。我想我与肖洁茹之间的 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好,别把这个无辜的家伙拉进来了。造孽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掏茶钱的时候,肖大毛眼疾手快地替我付了。我也没有跟他争,而是摇摇头 看着他笑,我说:你付钱也好,现在我身上可是没有几块余钱。肖大毛马上问我 要不要借钱?这个伢子,我真不知如何说他。他在我爸的手下打工,现在却反过 来要借钱给我,这不是对我的羞辱么?可看他那副帅气而纯善的表情,是半点羞 辱我的意思都没有。为他这份纯粹的关心,我差一点要流眼泪了,我仿佛再次碰 见最初的肖洁茹。我的心像被什么给挑了一下。 最后,我真的向他借了一千元。 张阳回长沙了,而我的工作又是这样廉价而劳累,见了她,我无法不吸上几 口,以排谴心中的郁闷。我想,我最好能做到像张阳没有失控时那样,让身体处 在一种平衡状态。稍微吸几口,并且不让任何人知道。当然张阳除外。因为我的 毒品要从她那里拿。这样一来,只要张阳的上线是安全的,我就是安全的。事实 上就算张阳的上线不安全,有朝一日张阳被抓,她也不会举报我的,就像我不会 举报她一样。 我以为肖大毛借给我钱是无条件的,可这个呆子却是有条件的,他反复叮嘱 我不要再吸毒了,要不然他就再不会借给我钱了。说得我满脸绯红,好像我是他 什么人似的。居然一点也不为我的面子着想。如果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么说我,我 一定会喝叱他。只有肖大毛说我,我没有喝叱他。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 的确是真心关心我。如果我喝叱他,就会伤及他真纯的善良。 这个呆子居然开始追我了。他给我写情书。见着我就躲。我觉得好开心的。 好像回到了中学时代。只有那个时候的少年,一方面把情书写得火辣辣的,一方 面却羞于见他的意中人。就比如以前那个马原。那起恶作剧现在想来,也像往事 中一个清纯的梦。可惜马原现在不找我了。如果他现在还找我,我一定好好地跟 他谈谈过去的一些事情。我是多么多么愿意回到过去,一切从头开始。如果时间 能够倒流的话,我就是死,也要考上大学,从此远走高飞! 应该说,肖大毛的情书还是写得相当有水准的。看来这是他们家族的优点, 他姐姐当年的作文就写得很好。我喜欢读肖大毛的情书,我觉得这也是压抑生活 中的一项乐趣。但我从来不回信给他。见了他,就笑嘻嘻地向他问好,可这个呆 子,往往会像兔子一样红着脸窜开。太可爱了,这个乡里伢子。如果是当年的心 情,说不定我真的会爱上他也不一定。 没多久,青云娱乐城的员工就都知道了肖大毛在追我。与肖大毛熟悉的几个 朋友老拿我开肖大毛的玩笑。我笑眯眯地面对这些玩笑。肖大毛却做不到,他要 么很生气,要么在玩笑中逃之夭夭。 我父亲和肖洁茹同时知道了这事。也许是肖洁茹知道得早些。他们俩的态度 居然惊人的一致,那就是反对我们谈恋爱。他们反对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他俩谈 恋爱了,我俩就不能谈恋爱。如果他俩没谈恋爱,那我俩谈谈恋爱也没关系。这 是什么强盗逻辑?!嘿嘿,未必我谈恋爱,还要照顾他俩的面子?他俩当年谈恋 爱时,何时想过我的感受了?我本来不想与肖大毛谈恋爱,可他们两人一反对, 我马上就有谈谈恋爱的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