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蝶变(90) 难为她这么想,不然我会更难受的。 从贵州回来,肖洁茹对我父亲采取的是怀疑态度。她老把我父亲和肖大毛比, 越比就越觉得我父亲不如肖大毛,越比就越觉得我父亲不够爱她,至少没有像肖 大毛爱陈春丽那样爱她。事实上,肖大毛对于陈春丽的爱情,就是飞蛾对于火的 爱情。明知前路有凶无吉,也满怀激情,一往无前,誓不回头!这在当今商品社 会,几个人能做得到啊?我父亲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商人,他不是个楞头青,做事 不可能有肖大毛那么冲动。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他深谋熟虑的结果。 肖洁茹越怨我父亲,我心里就越高兴。但我表面却装作跟肖洁茹一样不高兴。 我劝她要理解我父亲,但我的劝解往往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肖洁茹叹道:我哪 是要他为我拼命啊,我只是希望他能尽早跟我结婚。我这种要求过分吗? 三个月后,肖大毛毫无争议地判了死刑。在他死前,肖洁茹和肖二毛又去了 一趟贵州,见了他最后一眼。戴着手铐铁镣的肖大毛向他们磕头,磕得砰砰响。 说他不能尽孝了,要肖洁茹转告他们的父母,就当没生他这个孩子。又要肖二毛 记得以前答应过他的事。肖二毛泪流满面,使劲地点了点头。 可惜的是,等他们捧着骨灰盒找到女方家的父母时,女方家的父母却不同意 自己的女儿与这个陌生的男孩合葬。他们说未嫁未娶,葬在一起,会让别人说闲 话的。肖二毛巧舌如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让他们僵硬的头脑转过弯来。 最后,肖二毛祭出金钱这个法宝来了,说只要让他哥与陈春丽葬在一起,愿意补 贴他们一万元钱。这时陈春丽的母亲口气有些松动了,可她父亲却硬咬着不放。 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提钱,实在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肖洁茹哭道:我弟弟为了你女儿都这样了,你们为什么就不成全他们呢?陈 春丽的母亲反击肖洁茹说:要不是你弟弟跟着我家春丽回来,我家春丽也不会去 与人斗殴。我家春丽如果不替你弟弟挡一刀,她也就不会死!你们还好意思说这 个,说起这个,我就有气! 肖洁茹说她从没见过这样蛮横的人,还要争辩,却被她弟弟肖二毛阻止了。 肖二毛说: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强求。我相信我哥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我们的。 我只希望在我们离开之前,让我哥哥跟春丽姐告别一声。 这话说得让在场的好多人都感动了。陈春丽的父母同意了。半年前死于非命 的陈春丽,火化后葬于郊区的一个山坳里。在一个落日烁金的黄昏,肖二毛捧着 他哥哥的骨灰盒来到陈春丽的坟前,他对着墓碑上的名字说:春丽姐,我哥哥一 心想与你葬在一起,我相信这也是你的愿望。但我无能,没办到。现在我就要带 着我哥哥回家去了,从此千里迢迢,你们再要见面,可就难了。说罢一鞠躬,转 身走了。这番话说得陈春丽的母亲当即在坟前哭了起来。 事实上如果肖二毛就这么走了,那他也就不是肖二毛了。回到城里,肖洁茹 准备整理回家的行装,肖二毛却说:我们晚一天再回家。肖洁茹问他为什么还要 拖一天。肖二毛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第二天一早,肖二毛就在城里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乞丐,要他们晚上跟着他 去做一件事。等事情做完了,他给每个人发四百元钱。这对一个乞丐来说,是多 么大的诱惑啊。 到了黄昏,肖二毛租了一部的士,带上四个乞丐,拿着铁锹,来到郊区。先 在陈春丽的坟前隐伏下来,等到夜幕降临,肖二毛一声令下,四个乞丐就慌慌张 张地疯挖起来,一会儿就把陈春丽的坟挖开了。肖二毛掏出陈春丽的骨灰盒。然 后让乞丐再把坟土堆起来,最后在上面撒一些干灰尘和落叶。 一行人趁夜色再打的回到城里。四个乞丐拿着肖二毛给的一千六百元钱,笑 眯眯地走了,他们才不关心肖二毛是谁,也不关心坟中葬的是谁,更不关心肖二 毛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肖二毛一脸笑意地把陈春丽的骨灰盒放在肖洁茹的眼前时,肖洁茹吓得差 一点要晕过去了。她直骂肖二毛是个疯子,骂着骂着,又感叹他们一家人都是疯 子。她自己是大疯,肖大毛是二疯,肖二毛是三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