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早晨,淡淡的雾气笼罩在城市的上空,白色的鸽群咕咕咕地掠过城墙,新的 一天开始了。 王晓月上班去了。妻子前脚出门,关云鹏后脚就跟着出来,他到了金店为 “一枝花”买了一条铂金项链,两千多元的,作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关云鹏来 到“一枝花”的住处,笑眯眯地说:“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该不是你向我求婚的戒指吧?” “不是。” “化妆品?” “不对。” “那会是什么?我实在猜不出来。” 他这才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缎面的长方形盒子,看盒子的形状, “一枝花”笑着说:“该不会是项链吧!” “正是。”可把“一枝花”高兴坏了。 她背对着他,撒娇地说:“帮我戴上。”他问她,是否可心?她转过身来, 激动地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点头,瞬间,已泪流满面。女人在花男人钱的问题上 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女人都喜欢男人给她花钱。无论是宫廷贵人还是市井小民, 价值观都是一样的。 不能完全说价格代表男人的心,礼物代表男人的爱,但男人舍得给女人花钱, 惦记着给女人送礼物,至少说明男人在乎女人。 云鹏说:“自从有了你,对老婆我已经没有一点兴趣了,以至于晚上‘例行 公事’时,必须一边想着你才能公事公办、勉勉强强地完成任务。”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她离婚,再和我结婚?” 云鹏语塞。 “一枝花”说:“我知道,眼下我只是你一个还没有玩腻的玩具,等这阵新 鲜劲过了,你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扔到一边的。男人很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他 们的天性。” “瞎说什么呀?离婚不是说离就离的事,我这也是为了孩子,没办法才委屈 你的。” “如果你肯送我一样东西,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什么东西?说说看,只要我有,一定送你。” “我要你。” 他的嘴巴像封条封住般不作声了。还是她打破了沉默:“你说我们的关系算 什么?我算你什么人?” “我不是正在闹离婚吗?你再等等吧。” “哎!这日子哪天是个头呀!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只怕那时我的头发全都白 了。” “急脾气!一声就要让人哭出泪来。我不是正在运作吗?” “你给我说实话,你真的爱我吗?” “嗯。” “那你现在就给你老婆打电话说你爱我,这你总能办得到吧!” 云鹏说:“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呀,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这几年,我多半是在你妻子出差不在 家或她刚走十分钟后溜进你家,偷偷地钻入你的被窝,投入你的怀抱。就算快活, 也是偷来的东西,终归见不得天日。咱俩没有男女饥肤之亲我难受空虚,有了之 后,我更加难受空虚。我想有个自己的家,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在你的怀抱,一 觉睡到自然醒,而且不做噩梦,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多么幸福啊,简直像小资!” “你这不是逼我吗?我本身就做了理亏的事儿,除非她提出离婚,无论如何, 我是不会提出离婚的。” “她如果也不提出离婚呢?那我怎么办?” “一开始,我可是给你讲清楚的,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们要么结婚,要么 分手。”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我们做情人不是挺好的嘛!为什么要结婚?自己给自 己戴上婚姻的镣铐……” “你少在老娘这里讨了便宜又卖乖,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婚姻。” “我可是有言在先哟,一开始我就明确地告诉过你,我们的关系只能定位在 情人的分上。” “那你为什么还总缠着我?” 他揶揄道:“是吗?你最好先说清楚咱俩是谁缠谁呢?”他一句话就把她给 噎回去了。关云鹏又说:“这种事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怨不 得别人。再说,我又没拿刀子架到你脖子上逼你……” “你是一个无耻的小人!”她怒目而视。 关云鹏翻脸说:“就算我是个无耻的小人,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让我对你 的后半生负责任,这未免太沉重了吧。再说了,据我所知,你的激情也并非只为 我一个人燃烧。你把青春献给谁了,找谁结婚去,找谁负责去,凭什么我要对你 后半生负责?我警告你:凡事都有一个度,要求不要太过分了。你再这样胡搅蛮 缠下去,我会烦你的。啊!她可从来不这样。” “她有什么呀,不就是秀气苗条,小巧玲珑吗?她既然那么好,你为什么还 来招惹我?”“一枝花”作为他的情人,有足够的理由嘲笑他老婆。一个连自己 丈夫心都拴不住的女人,能不被丈夫的情人嘲笑吗?光有秀气苗条、小巧玲珑, 不会骚情,有什么用?没有心计和手腕,能吸引住丈夫?丈夫对她会有多少兴趣 吗! “谁先招惹谁了?你最好说清楚。我不相信,你这么快就忘了。” “就算我先招惹你了,怎么着?你以为你是谁呢?老板?大款?当官的?你 什么都不是。你以为我这儿是旅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再说,住旅馆也没 这样白吃白住白喝的!” “多谢提醒,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一顿能吃几碗饭?”云鹏拿起自 己的东西,准备走掉。“一枝花”大声说:“你混蛋!你给我回来。” “俗话说,母狗不摇尾,公狗不敢上背。自己是个骚狐狸,怪不得别人。” 他说完,就把门“咣”一声关上,走了。屋里传来“一枝花”像狼一样的嚎 叫,接着是 她痛哭的声音。 云鹏走在大街上,突然身心都觉得十分疲惫,像大病初愈似的打不起精神。 本来吗,情人关系就是蛮累人的。男女最初的神往得到满足后,这份情便变得慵 懒了,麻木了。而责任和义务,那是合法夫妻应享受的待遇,情是全凭情欲说话 的,没有了情或欲,这关系还有什么理由维持还有什么理由存在,还不早早地埋 葬而更待何时。 激情燃烧之后,只剩下灰烬。 看来情人关系是不可处长的,除非除了情之外对情人还另有企图。比如金钱、 权力。但这些他都不能给她,其实她并不图他这些或者说图不上他这些,她只要 他真心爱她,疼她。但无论她怎样贴心贴肝地爱他,他依然爱着他的妻子。这一 点,令他大为伤心和恼火。 性和爱绝对是两回事,人可以有性无爱,也可以有爱无性。性是一种动物的 本能,是一种原始的、肤浅的东西。而爱情是一种远远高于性的深层面的东西, 是男女之间相爱产生的一种深入骨髓的亲慕之情。 情人之间处长了,就会有利害关系,女人一般会得寸进尺,通常得不到名分, 就想得到实惠,比如说票子、房子、车子,这时纯洁的爱情就开始变味,伴随着 女人欲望的一步步膨胀,爱情的成分越来越淡,从不满、怨恨、争吵乃至无休止 的“战争”,男人心目中那个善解人意,纯洁的天使回到了地面,男人觉得眼前 这个女人俗不可耐,和自己的老婆也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自己老婆。面对 女人的恋战,男人产生了厌战情绪。 “一枝花”最初对云鹏的吸引,不只有性。他们之间,有性也有爱。但他已 经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要尽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新鲜劲过后,面对“一枝花” 的苦苦相逼,他只有选择逃离。 男人那样对你百般献殷勤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目标——上床。上 了床,男人发现你与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他在你之前所艳遇的女人还要 逊色,他会大失所望。再说了,目的都达到了,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唉!变了心的男人的嘴脸,还用说吗?新鲜感过后会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自然新奇之后是麻木,麻木之后是逃离。 “一枝花”产生了报复念头,她想,你关云鹏既然这么绝情,你无情就别怪 我无意,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安生,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怎样才能报复他呢?他不是爱他的老婆吗?对,戳穿他的假面具。告诉他老 婆,他和她已私通好几年了。她老婆一生气,准会和她离婚。说不定他还会回心 转意,回到自个身边,没准还能做正式夫妻呢。问题的关键是怎样才能使她老婆 对他彻底失望?最好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一不做,二不休,告诉她自 己怀孕了。 她要给他挖坑,诓称自己怀孕了,让他负起应负的责任。 最后,令她犯愁的是采取哪种方式和晓月摊牌。她寻思见面谈吧!她们是同 学,毕竟她理亏,实在开不了口,也不好意思开口。在电话上谈吧,又谈不清楚。 想来想去,还是打电话为好,这样既方便省事,彼此也不尴尬。 她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晓月放手,成全她和云鹏。 ---------- 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