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二○○四年,这是西安市解禁燃放烟花爆竹的第一年,人们铆足了劲一味地 海放,大有补上往年亏空之势。 元宵节,窗外,炮声炸响,震耳欲聋。 我在鞭炮疯狂的叫嚣声中,完成了《底牌》这部小说。之后,我为自己泡了 一杯上好的滇红茶,坐下来写这部小说的后记。 回顾二○○四年,一年来单位都在搞建设,忙得不可开交,在别人看来,写 作几乎成为痴心妄想。而我还是完成了一部二十万字的小说,为此我感到很欣慰。 虽然比起同龄人,我憔悴了许多。但我不在乎这些外表的东西,况且人总是要老 的。别人都在拼命地追求眼前的,而我却固执地坚守一种精神,追求一份梦想。 春节放了几天假,甭提我有多高兴。终于有一大块属于自己,可以自由支配 的时间了。春节哪儿都不去,一直在家里修改这部小说。可恨的是失眠总是与我 为敌,使我中途不得不中止修改。这使我深刻地体会到,搞写作,没有高境界, 没有超人的毅力,没有个好身体是万万不行的。尤其是长篇小说,必须得有一个 好身体。 我的写作喜欢突击,喜欢进入一种全封闭式状态,写作期间,我会中断和外 界一切联络。我拒绝任何人走近我,包括我的家人。写作期间,没有时间、空间、 吃饭等概念,为了保持良好的写作状态,怕吃饱了打瞌睡,我不敢正儿八经吃饭, 只喝酸奶。我不停地喝茶喝咖啡喝酸奶,除了上厕所,黑天白天的连轴转,以至 于严重失眠、卧床不起……我每写完一本书,体力就会透支到极限,好像得了一 场大病。每当这时,我就发誓今后再也不写了,让自己多活两年。可不久,时过 境迁,我便好了伤疤忘了疼,重操旧业。 每一本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都是我牺牲睡眠与漫漫长夜较量的结果,是我 的意志、毅力与心志、体力的较量,是我不再回头的青春和时间老人(赛跑)较 量的结果。 我明白,写作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搞写作,注定了我要放弃些什么。比如,节假日和家人团聚、逛街购物等通 俗的生活。搞写作,也注定了我要牺牲些什么。比如睡眠。我喜欢晚上写作,喜 欢夜的黑暗、夜的静谧、夜的神秘。夜晚,我的脑子异常活跃,稀奇古怪的想法 就像泉水一样汩汩地往外冒,常常是打字的速度跟不上脑子的转速,错过许多精 彩的瞬间。我跟书中的人物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唱,一起跳。不管我的书中的 人物是什么角色,他们无一不在追求“真、善、美”。我追求完美主义,追求理 想主义。我的作品中,“好人”的命运都潜藏着理想主义和完美主义,而且结果 大都是“悲剧”,这也许正是我作品的魅力。 搞写作,这是我深刻地体会到,写作,尤其是写一部好书,使我体会到那是 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没有切腹剖心的勇气和能力,怎么可能成就一部血髓肝胆之 作?如果没有血髓肝胆之作,怎么能对得起为你效力献身的字和纸?以及读书人 的银钱和时间?所以我诚惶诚恐,唯恐写不出好作品。可一个人有多少天分是无 法强求的,我只有尽最大努力了。 因为写作,我曾被周围的人视为异类。这没有什么不好,我喜欢天马行空, 独来独往。我喜欢清静,喜欢一个人默默地思考。我骨子里比谁都清高,虽然我 嘴上什么也不说。“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 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我的生活因为写作,带来一些负面效应。有些人,把书中的人物,不分青红 皂白一股脑儿强加在我身上,对此我都宽容地一笑。更有甚者,某些人,根据书 中的故事情节,对号入座,而且对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我向来对这种可笑 之极的市井流言,嗤之以鼻。我既然选择了写作,就有足够的心里准备来承受因 为写作而带来的这些负面效应。 我的生活因为写作而走上了一条孤单的路。 我怎么可以没有孤独,就如同我怎么可以没有写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写作注定了我成为远离一切的孤单的人。有时候我也很茫然,因为在周围很少有 人能走进我的世界和我进行灵魂的交流,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真正想的什么?我拒 绝任何人走近我。 我坚信距离产生美。 有时我感到非常孤独、寂寞。因为爬格子的清苦,使我羡慕那些简单地活着 而且活得很快乐的人。但我苦在其中,乐在其中。我对苦和快乐的那份感受,有 些人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睡眠好时,我常常坐在电脑前发呆,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写作进展顺利时, 我总是失眠。说起来很矛盾。可世间有什么事情又有谁不是生活在矛盾中呢。 当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时,我睁大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天亮。房子里的钟表“嘀 答、嘀答”一刻不停地急走,我突感到很害怕。这“嘀答、嘀答”的声音,多向 人的脚步声,而伴随着这“嘀答、嘀答”的声音,人们一步步走向坟墓,化为一 缕青烟。 我问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选择写作? 而始终没有答案。 ——辛娟 (全文完) ---------- 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