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回忆,痛苦终于远离 但是,她开始对妈妈依依不舍,她一直都知道,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妈妈 的全部,如果她离开了,妈妈失去了生活的重心,又该怎样生活? 柯梓侬的体质不适合生产,就像外婆一样,因此,欧阳康泰一直不赞成她生 孩子,但是柯梓侬坚持生下了祈宁,她认为作为一个女人,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生命就是不完整的,而且她想有一个和康泰共同的孩子,几乎是在鬼门关前转了 一圈,终于生下了祈宁。 祈宁小时侯听爸爸讲过这件事,看到了过了几年后爸爸眼中升起的依旧鲜明 的恐惧,她明白自己的生命是妈妈冒了多大险换来的!所以,祈宁一直都很听妈 妈的话,可能柯梓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如此乖巧。 祈宁无可避免的想起了那段混乱生活,每天放学,妈妈都一个人守着那幢大 房子,脸上的表情模糊成一片,所以,每次看到妈妈,她不是在花园里摆弄着那 些花花草草,就是一个人坐在窗前,痴痴的望着窗外的花园,窗前长长的轻纱被 风扬起,妈妈的身影是那样的寂寞,是的,寂寞! 祈宁听外公说过,妈妈在学校的成绩很好,在法律上也很有天赋,但是,妈 妈却一直把爸爸把自己把这个家视做她生命的全部,所以,她可以抛弃一切,却 把自己弄的如此憔悴,如此寂寞,如此苍白! 搬进那座大别墅没几年,爸爸把一个年轻的女人领到妈妈面前,告诉妈妈, 如果真的爱他,就放开他——他要离婚!这一切对妈妈来说来得毫无预兆,一直 以来,爸爸以生意繁忙来解释一切,妈妈对爸爸的全然信赖,却只换来这两个字! 祈宁一直不明白原因,妈妈依然年轻美丽,而爸爸呢,长期的应酬使他小腹 突出,头发也没剩多少,成了一个典型的生意人,充满铜臭味的商人,然而这样 的爸爸竟然要抛弃优雅动人的妈妈! 那场离婚之争持续了两年多,妈妈从来没有争吵过,还是贤惠温淑,只是坚 决不在那一纸离婚协议上签字。妈妈也并没有因此而迁怒什么,对祈宁依然温柔 爱护,只是祈宁好怕看到妈妈,怕看到她空洞的眼神,没有内容的笑容,一天天 苍白的脸颊。 在这方面祈宁是早熟的,看着妈妈折磨了自己两年多,祈宁终于受不下去了, 妈妈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祈宁在坐在窗前发呆的妈妈身后,“妈妈,和他离婚!”祈宁大声的说。 “宁宁,你说什么?”柯梓侬猛的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女儿,眼中写满惊讶。 “妈,我说和他离婚!”祈宁痛心的复述自己的话,“妈妈,不要这样,你 让宁宁好心疼!”祈宁看着妈妈苍白的脸颊。 “不……我不能……”柯梓侬低下头,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祈宁听, 她不能,这场爱情,这场婚姻,是她用一切去经营的,怎么可以放弃? “妈~”祈宁再也受不了柯梓侬的自暴自弃,伸手拉起柯梓侬,“跟我走!” “不要……不要……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在这儿等你爸爸!”柯梓侬恐惧 的挣扎,女儿眼中的失望及疼痛来回的抹揉着她心口的伤口,但祈宁这次是铁了 心,用尽力气拉着柯梓侬跌跌撞撞的上了楼,进了卧室,把她拉到穿衣镜前,松 开她,柯梓侬瘫坐在穿衣镜前,长发凌乱,却依旧垂着头。 “妈妈!”祈宁跪坐在柯梓侬面前,“妈妈!你看看,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什 么样子!妈!”祈宁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好恨,恨那个给她生命的爸爸,把 美丽优雅的妈妈折磨成这个样子,没有自信,没有笑容,总是眉头深锁,眼角含 怨。 祈宁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柯梓侬的手背上,柯梓侬失神的看着手背上范围渐渐 扩大的濡湿,猛的抬起头,看到满脸都是泪的祈宁,“宁宁?谁欺负你了?别哭 了,乖,妈妈会心疼的!”柯梓侬温柔的揽过祈宁,轻抚祈宁的背。 “妈……”祈宁努力的控制住眼泪,“妈妈,你爱我吗?”祈宁哽咽的问。 “妈妈当然爱你!”柯梓侬慈祥的回答,眼角的哀怨消失了,整个人笼罩在 母性的光辉中。 “妈,我也爱你,最爱最爱妈妈!”祈宁帮妈妈整理失去光泽的头发,“所 以,妈妈,我要你这样,妈,你应该快乐,要不我怎么会快乐呢?妈妈,我不要 你这样!”祈宁的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柯梓侬慢慢的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袋浓重,嘴唇干涩,美丽 的眼睛中毫无光彩,头发凌乱的披在脑后,柯梓侬不敢相信的盯着镜中的自己, 手慢慢抚上了脸颊,眼泪渐渐滑了下来,弄湿了整张脸。 “妈,和他离婚!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还有更好的生活等着你,妈, 不值得这样折磨自己!答应我,妈妈,答应我!”祈宁扳住柯梓侬的肩膀,迫使 她看着自己,妈妈的眼泪快让祈宁崩溃了。 “别逼我……别逼我……别逼我……”柯梓侬东张西望,努力的避免碰触祈 宁伤心期待的视线,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已经没有了爱情,再没有了婚姻,没 有了这场她用尽一切去经营的爱情,她还能幸福吗? ◎◎◎◎◎◎◎◎◎◎◎◎◎◎◎那一夜,那幢富丽皇堂的别墅里钢琴声一 直未停,曲子有些杂乱,充满了对人生的置疑,充满了挣扎。 “我不是个好妈妈,让自己的女儿哭成这个样子,为了一段已经不存在的爱 情,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骄傲,为了一些莫名的坚持,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让 女儿伤心成这个样子,柯梓侬你好失败!”柯梓侬坐在钢琴前,手指飞舞,没有 一刻的停止,就像她的思绪,就像她眼中汩汩流淌的泪水,但祈宁哭泣的脸一直 出现在她眼前,反反复复的揉碾着她本以血肉模糊的心。 她的手指好痛,却无法分散她心口的疼痛,她不能停止,因为她不知道转身 之后是天堂还是深渊…… ◎◎◎◎◎◎◎◎◎◎◎◎◎◎◎祈宁躺在床上,听着妈妈的痛苦,妈妈的 挣扎,妈妈的犹豫,妈妈的矛盾,眼泪没有停止过,妈妈,不是我要逼你,只是 你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妈妈…… 这一夜,大的显得空荡荡的牢笼里的唯一两个人都没有入睡,一个门外,一 个门内,流着眼泪度过了这难熬的一夜。 天色渐渐发亮,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投进屋里,柯梓侬的琴声变的更加破碎, 断断续续的,如怨如诉…… “宁宁,妈妈怎么能让你伤心呢?”柯梓侬终于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走进 祈宁的卧室,祈宁趴在床上,眼神空洞,直愣愣发盯着前方墙壁上的大照片,那 是她在宁宁周岁时抱着祈宁照的,脸上满是泪水的痕迹,“宁宁,妈妈答应你, 妈妈答应你!” 柯梓侬轻轻的擦拭祈宁脸上的泪水,自己的眼泪却落了下来,惊醒了祈宁。 “妈妈?”祈宁揉揉哭的红肿的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妈妈,“妈妈,你怎 么哭了,别哭了!”祈宁连忙坐起来,忙用手背帮柯梓侬擦拭眼泪。 “宁宁……”柯梓侬任由女儿轻柔的擦拭脸上的泪水,“妈妈离婚……” “妈妈,真的?”祈宁高兴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真的!妈妈骗过你吗?”柯梓侬温柔的笑着,尽管眼中还有未干的泪水, 即使转转身后是万丈的深渊,是万劫不复的地狱,为了女儿脸上的那抹笑容,她 愿意! “妈妈,我最爱你了!”祈宁抱住柯梓侬,真高兴妈妈终于想通了,可以摆 脱这种没有丝毫快乐可言的生活。 “宁宁,你会离开妈妈吗?”柯梓侬担心的问,如果没有了女儿,她就真的 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呢?”祈宁抱得更紧了,“我是最爱最爱妈妈的宁宁了!我会永远 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宁宁……”柯梓侬放心了,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并没有预想中困难。 ◎◎◎◎◎◎◎◎◎◎◎◎◎◎◎第二天,祈宁就找来柯梓佑,让他陪妈妈 去旅行,柯梓佑要留下来,让祈宁陪柯梓侬去,但祈宁拗起来没人能说服,就这 样,柯梓佑陪着姐姐出了国,留下一切给祈宁。 祈宁找上了妈妈做律师时的事务所的严伯伯,开出了一系列条件,这也是她 支开妈妈的原因,她必须为妈妈的以后考虑,当欧阳康泰看到祈宁和律师找到他 时,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儿的眼中不再有崇敬与爱,只剩 下了仇恨。 欧阳康泰甚至没有看一眼,就签下了协议,这一点让祈宁十分不满,她想欧 阳康泰为难的,看到他为难,祈宁心中会有一种无法比拟的快乐,但是,似乎欧 阳康泰急于摆脱妈妈,任何利益都可以牺牲,妈妈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么?祈宁 字心底没有边际的替妈妈难过。 就这样,柯梓侬结束了和欧阳康泰将近十六年的婚姻,带着欧阳康泰一半的 财产与宝贝女儿。祈宁没有推辞欧阳康泰将他所剩财产的一半给自己,她不会感 激欧阳康泰。 祈宁在严威的帮助下在外公家附近买到了一所公寓,比起以前住的别墅,这 里是小了点,不够豪华,但是环境很好,交通便利,,经过简单的装修,祈宁搬 离了那幢牢笼。 当一个月后,柯梓侬旅行回来时,迎接她的是一个新的家,一个崭新的生活, 柯梓侬重新回到律师事务所工作,长期不碰法律使她做起来有些吃力,但是,她 过的充实快乐,女儿乖巧懂事,这样的生活也许才是完美的! 祈宁高兴的看到妈妈眼中重现的光彩,知道自己当初没有做错,事务所里还 有一些客户都在努力的追求妈妈,她得严格把关,给妈妈挑到一个好的归宿,她 坚持到外地上大学,这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她不希望妈妈的生活被自己占满, 妈妈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